可是她做不到。
只能看着蕭清墨黯然神傷。
“靜姝，別爲他哭了。”蕭清墨輕笑道，“他不值得。”
沒有，我沒有爲他哭泣。
我在心疼你，我在……
她後悔嗎？
她不該感到後悔，重生於她而言，已經是饋贈。
只是……
心真的很痛。
“蕭清墨，你會不會好好活着？求求你了，好好活着吧。”
可是姜靜姝的話，蕭清墨聽不到。
不知過了多久，桌上的燭淚落下，印成了朵朵紅花。
蕭清墨靜靜地陪着姜靜姝，在姜靜姝手裏塞了一個東西。
“靜姝，這是我去寺廟裏求來的，”蕭清墨笑了笑，“求的是緣分，前世今生的緣分。”
前世……今生？
姜靜姝眨眨眼，想認真看清那東西是什麼。
卻怎麼也看不清。
她很想知道，自己重生，是不是和這個東西有關。
“聽說很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蕭清墨將那溫潤的東西放在她手中，“無論今生還是前世，我都會愛你。”
“過段時日，蜀南的兵便會攻入京城，已經佈防好了一切。
到時候你若不願做皇后，我扶持慎昭上位，我帶你遊遍天下。
這是你小時候的夢想，還記得嗎？”
說着他輕蹙眉頭，“我又忘了你不記得了。”
姜靜姝的淚水又流了下來，她從來不是愛哭之人，即便是前生被冤死。
今日的眼淚，比兩世加起來還多。
窗外的風竄進來，時辰已經很晚了。
蕭清墨看了一眼，有些不情願地起身。
“日後待我光明正大來找你，我們會名正言順，我會給你名分。”蕭清墨說着笑得開心，彷彿已經看到了兩人美好的未來。
蕭清墨輕輕捏着姜靜姝的手，嘴角勾起一抹笑，輕聲道:“得罪了，姜姑娘。”
脣上一陣柔軟，蕭清墨的脣覆上了她的。
時間彷彿凝固，這是兩人這一世第一次親吻，也是最後一次。
可是在這之前，姜靜姝全然不知。
蕭清墨離開了，脣上溫熱留存着。
手上的溫熱也留着。
姜靜姝忍不住苦澀地笑了。
蕭清墨前世牽手原來是這樣輕柔的，怎的今生就這般使勁，唯恐自己丟失了一般。
清風送入房中，姜靜姝躺在牀上，面容從一開始的惆悵到現在的淺淺含笑。
蕭慎遠倚靠在窗櫺之上，看着牀上的姜靜姝。
他不明白聽了宮娥說的姜靜姝吐血後，自己爲何會丟下懷孕的姜雲笙，不顧姜雲笙的哀求，跑來看她。
伺候她的宮娥說她面色蒼白，與死人無異。
只是她現在看上去並不是那般虛弱，甚至還帶着笑意。
倏地，一個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蕭慎遠眼睛一眯，這不是她身邊的婢女麼？
小葉震驚地看着窗外的人。
不……不是晉王麼。
怎麼變成了皇上。
蕭慎遠不喜歡這個婢女，縱身一躍跳入房中。
“出去。”
小葉擔憂地看了一眼姜靜姝。
蕭慎遠不耐煩道:“出去，別讓朕再說第三遍，否則你的主子……”
門被關上，蕭慎遠這才舒展了眉頭。
姜靜姝看着蕭慎遠，她對蕭慎昭從來沒有過愛意。
從前只是盡夫妻義務，做好她的妻子便好。
後來想爲夫君守護他的江山，一切都是這麼的理所當然。
到後來他殺了自己全家，十幾年的夫妻情分耗盡。
獨留滔天恨意。
此刻蕭慎遠向自己走來，她恨不得起身殺了他。
讓所有的悲劇從此刻停止。
她咬牙看着蕭慎遠來到自己牀邊，居高臨下地看着自己。
“姜靜姝，你死了嗎？”
姜靜姝恨不能一巴掌拍過去。
蕭慎遠眉頭一挑，居高臨下道:“他們都說你和死了一樣。可是你還笑着。”
沒死還真是讓你失望了。
反正又不是爲你笑的，昏君。
蕭慎遠沒有像蕭清墨那般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而是直接坐在了姜靜姝身邊。
姜靜姝拼了命的想躲開，萬般使勁下，也只是操縱這個身體動了動小手指頭。
倒是蕭慎遠突然道:“你在躲我？你不高興了？”
這具身體的眉頭皺起，瞧上去的確很不開心。
“也對，好像和我在一起，你從來都是不高興的。”蕭慎遠自嘲一笑。
而後擡手撫摸着她的臉頰，“那你剛纔在爲誰笑呢？你夢見了誰？是……
皇叔嗎？”
姜靜姝心頭一震，蕭慎遠爲何知道？
“不過他已經快死了，我派了人去追殺他。你們再也沒有機會了。”
若是原來他這麼說，姜靜姝定然憤恨，只是如今知道了這是蕭清墨的謀劃，便覺得蕭慎遠倒也心大愚蠢。
“蕭清墨嘛，守了你半輩子，最終你還是到了我懷裏。”蕭慎遠笑得得意，“縱然他再怎麼聰明，再怎麼少年成名。這人生中最重要的權利和女人，也抵不過我。”
姜靜姝不明白他爲何得意，不擇手段換來的這些東西，能不能守住都是未知，他卻引以爲豪。
“不管怎麼說，我這一生同他想比比，競爭，終歸還是贏了不是？”
“你看看，無論你有沒有嫁給我，他都一直傻子一樣守着你，可最後呢，也只能這樣了。死在極北之地。”
蕭慎遠說着很是高興，“你應該還不知道他做的那些事吧？”
姜靜姝已經接受了自己錯過很多事，此刻便想聽蕭慎遠說自己究竟不知道什麼。
“今日朕心情好，就告訴你吧。”
“你嫁給我的那年家宴，父皇問他有沒有心上人，他目光轉向你那一刻，便知道那心上人便是你。
後來他進宮，總會製造和你的偶遇。一個親王，哪裏來的這麼多事來到太子府。
所以我纔會在他面前欺負你黏着你，有時心情好了，還會和你恩愛一番，看他痛心的模樣。朕甚是愉快。”
姜靜姝咬牙，她記得那些事情，然而不管是蕭清墨還是其他人，在人前同蕭慎遠有接觸，總是讓自己難堪，很不適應。
只是，蕭清墨卻總會看到，如同一根又一根的針，逐漸扎得他的心千瘡百孔。
卻始終等着自己，守着自己。
蕭慎遠倏地神色一變，陰沉無比，他開口道:
“後來……他竟然爲了你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