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和爾爾有什麼關係？”
“小雅五年前和周振宇交往過，爾爾是他的孩子對麼？所以你纔會不惜任何代價救他，就是爲了讓那個男人的血脈延續下去。”
顧庭霄的呼吸逐漸急促，親口將這件事說出來，依舊不能減退他心中的絲毫怒火。
“孩子不是周振宇的。”
沈瀟瀟長長的吸了一口氣，話說至此，她已然心身具疲。
她知道，即便她這麼說，顧庭霄也不會相信她的。畢竟這個男人，從來都沒有信過她。
哪怕一次。
“是麼？”
顧庭霄略帶嘲諷地低頭鄙了她一眼。
沈瀟瀟迎上他的目光嘴角扯出一抹無力的微笑，她就知道，她任何的解釋在他面前都是枉然。
“顧庭霄，我知道你在氣什麼。昨晚那些男人沒有成功對我做那種事，你沒有體會到羞辱我的快樂。”
“什麼？”
顧庭霄眼中閃過一抹不解，緊攥成拳的雙手猛然鬆開。
什麼男人？
“顧庭霄，我把他們都殺了。看着他們嚥氣死掉的那一秒，那種勝利者的爽感，真的難以用言語形容。所以...羞辱我沒什麼意思，殺了我吧。”
沈瀟瀟面含淺笑地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土。
“沈瀟瀟，你在胡說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顧庭霄看着面前的女人，嘴角的嘲諷早已消失殆盡。
“顧庭霄，顧少，我知道你很喜歡做交易。我用我的命做交易，你一定要給爾爾捐獻骨髓，一定要。哦，對了。”
沈瀟瀟恍然想起了什麼，嘴角笑意更濃烈幾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雪兒說了什麼嘛，她說你們的母親並不是病死的，而是十多年前顧老爺子瞧不起她陪酒女的身份，派人殺了她的。”
顧庭霄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整個人怔在那裏，母親的事，他從不知道。
“我一直不告訴你，是因爲...”話說至此，沈瀟瀟哽咽了，她強忍下心中浪濤洶涌的情緒。幾秒後又開口：“是因爲你是那麼高貴驕傲的人，你的一切都那麼完美。我不想讓你因爲這種事困惑傷心，更不想讓它成爲別人議論你的污點。”
“殺人的罪我可以背，你兇我、惱我、恨我，侮辱我都可以，只要你依舊完美高貴地活着，我死也不願把這種事說出來。可現在...不重要了，顧庭霄，我最後解釋一遍，我真的沒有殺顧雪。”
沈瀟瀟說完，通紅的眼眶中放出幾抹狼狽，轉身衝入路上的車流中。
這是她自從瘸了以來，跑的最快的一次。
一輛轎車沒有意識到有人會突然跑出來，踩急剎車已經晚了。
顧庭霄下意識的去追，可沈瀟瀟已經被撞飛在空中，下一瞬落在地上。
他瘋了一樣抱起她，開車送去醫院。
搶救室外，他整個人蜷縮在角落裏，表現出哈市顧少從來沒有過的一面。
沈瀟瀟方纔的話，不停的在他腦海迴響着。
她闖入車流的背影，在他眼前一次又一次地出現，讓他痛的窒息，肩頭隱隱發顫。
她到底殺沒殺顧雪突然不重要了，他只想要她。
“瀟瀟，求你別離開我。”
他將臉貼在搶救室外的牆上，已經忘了有多久沒用這個求字。
只要能換回沈瀟瀟，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顧少他可以不當了，什麼都可以不要。
顧庭霄整個人急切地起身湊了過去，眼中滿是焦急：“怎麼樣？她怎麼樣？”
“不好意思先生，我們已經盡力了。”
醫生無奈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顧庭霄腦中一聲晴天霹靂，只感覺心臟都漏了一拍。
“不可能，不可能。她不可能就這麼走的，怎麼可能就這麼走了。你一定是在撒謊，我要進去看看，瀟瀟一定是在等我呢。”
他胡亂地推開了醫生，一個箭步衝了進去，看着手術檯上早已沒了生命跡象的沈瀟瀟，整個人失神。
“沈瀟瀟，你別裝聾作啞，我知道你在聽。”
淚水溢出眼眶，顧庭霄伸出修長的指尖，觸摸着她的臉蛋。
“你不會死的對吧？五年戰亂你都活下來了，怎麼會死在哈市呢。沈瀟瀟，你還活着是不是？說話！”
他用力地搖晃着她的身體，卻又在下一瞬，趴在她身上痛哭流涕：“求你了，說句話好麼？求你了。”
“壞叔叔，是你害死我媽媽，我一定要殺了你！”
醫院裏的小爾爾聽到這個消息，趁張媽不在偷偷跑了過來，看着手術檯上的媽媽，當時便用盡全力去捶打着顧庭霄。
下一瞬，他的小拳頭被一隻大手握在半空中，顧庭霄轉頭看着他，眼中滿是驚訝：“你說她是你媽媽！”
“你是個壞人，我不要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爲媽媽報仇。”
爾爾手被攥住了不能動，便憤怒地擡起腳去揣着顧庭霄。
顧庭霄一把將他擁盡懷裏，死死鎖住。
爾爾是瀟瀟的孩子，又是熊貓血，不需要去驗證他都能肯定，這是他的兒子。
瀟瀟只有過他一個男人。
他怎麼這麼蠢！顧庭霄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無用，廢材至極。
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奕奕爾爾這些孩子那麼像他，爲什麼他就想不到，這是他的孩子。他還一直以爲，六年前他的孩子被打掉了。
他擡頭，看着那具冰冷的屍體，嘴脣已經被他咬出血了，腥澀的味道流入他口中。
第二天，他爲沈瀟瀟舉行了葬禮，並親自穿了孝服。
葬禮上沒有秦家的人，更沒有沈家的人，顧庭霄知道瀟瀟討厭他們，更討厭自己。
可這是他最後一次違揹她的意思了，不管她願不願意，她都是他的妻。
“少爺，沒找到。”
“怎麼可能。”一邊的張媽眼中滿是擔心，“那房子裏還有四個男孩一個女孩，我特意僱人看着的，怎麼可能找不到。”
顧庭霄轉頭看着肖齊，眼中滿是寒涼。
肖齊下意識的渾身一抖，將頭低的很低：“少爺，真的沒找到，幾間屋子裏什麼都沒有。我們在整個平房區搜了一晚上，所有他們能去的地方都找了，都沒有看到一個孩子的身影。”
“再去找！”
顧庭霄低眼瞧着身邊披麻戴孝的爾爾，心中一緊。
小爾爾跪在沈瀟瀟的墓碑前，眼中滿是淚水。大哭着唸叨着：“媽媽不要我了，哥哥弟弟和妹妹也都扔下我了，爾爾自己一個人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爾爾，爸爸會找到他們的。”
顧庭霄柔聲開口，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看着墓碑上沈瀟瀟的照片，再次溼潤了眼眶。
“你不是我爸爸，我沒有爸爸，只有媽媽。我恨你，你走開，是你害死我媽咪，是你！”
爾爾猛地站起身來，矮小的個子此刻卻十分氣勢，肉乎乎的小手指着顧庭霄，眼中滿是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