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庭霄快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扶住她的胳膊，看着她腰間纏着的繃帶，打心底裏心疼。
沈瀟瀟看了看顧庭霄，目光又落到白屹凡身上。
她怕顧庭霄爲爲難白屹凡，方纔那一聲響，她以爲他們打起來了。
顧庭霄看着沈瀟瀟瞧着白屹凡的目光，心中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眉頭微微皺起。
“小心身體，回去吧。”
雖然心中不悅，可言語還是溫柔至極。
白屹凡看着沈瀟瀟的樣子，眼神中閃出心疼，卻並沒有開口。
他不能暴漏沈瀟瀟的身份，顧庭霄這三年來都做了什麼，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如果被顧庭霄知道面前的人就是沈瀟瀟，那他就真麼的沒有任何機會和沈瀟瀟在一起了。除非他變得比這個男人更強，但那需要時間。
沈瀟瀟見白屹凡沒什麼事，也就放心了。白屹凡幫她太多，她欠他太多了，如果他現下又因爲她受傷，她真不知道該怎麼還他這麼多人情。
顧庭霄不說話，扶着她往主臥走，面沉似水的表情已經暗暗詮釋了他的心情。
沈瀟瀟重新躺在牀上，長長地吸了一口氣。
“你和他很熟麼？看你們在一起喫過飯。”
顧庭霄柔聲說着，將雙手藏在身後，緊握成拳。
“不是很熟。”
沈瀟瀟輕描淡寫地說着，轉頭看向窗外，內心思緒複雜。
“他喜歡你？”
顧庭霄是在隱忍不住，開口問了出來，“還是說，他就是你老公。”
“他不是。”
沈瀟瀟幾乎是秒回答，他不是。那個男人是她的恩人，不是她的老公，她也沒有老公。
像她這種人，欠了秦家那麼多，欠了顧雪那麼多，欠了孩子那麼多。她還不完的血淚債，怎麼還配過夫妻恩愛的日子，她的餘生都是用來還債的。
顧庭霄聽她的回答，緊握成拳的手，鬆了幾分。
“還想喫些什麼嘛？或者你想幹什麼？跟我說，我都能做到。”
她還病着，他不想再說那些事了，即便是一腔醋意還沒徹底消散，但顧忌她的心情，也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發生。
“董事長爲什麼對我這麼好？我不明白，公司真的很缺我這樣一個心腹麼？缺到這種地步？”
沈瀟瀟轉頭看着顧庭霄，她不懂。
顧庭霄不可能知道她的身份，那到底是爲什麼？
還是說他知道了她的身份，刻意這麼做的？亦不可能，如果是那樣，顧庭霄爲什麼還不動手摺磨她？
“笑笑……”顧庭霄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我愛你，你相信一見鍾情麼？”
他對沈瀟瀟，真的是一見鍾情。多年前，那個高貴矜持的女人，就像是流星一般，忽然出現在他面前。
他從來沒見過那麼從容，那麼優雅的女人，一舉一動淡然自若，不卑不亢。只那一眼，他便深深地陷入在她的氣息裏，他追她，當年整個哈市都知道。
揮金千萬，只爲博她一笑，可笑的是，卻博不到。
顧老爺子不會知道，他有多喜歡沈瀟瀟，沈家秦家更不會明白。
兩家人都把他們的婚事當成一場聯姻，都想讓兩家的事業錦上添花。甚至外界也有謠傳說，他追沈瀟瀟，不過是迫於商業聯姻。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陷入她的牢籠中無法自拔。甚至到，不管她多麼厭惡他，他都一心一意，用盡所有辦法去追她。
可沒想到，後來發生那種事，都怪他蠢，纔會沒有發現她是被冤枉的。但他真的盡力了，查了幾十次，幾十次都沒有一點點偏向沈瀟瀟的線索。
沈瀟瀟呼吸緩慢，心中的痛意鋪天蓋地的襲來。
爲什麼？爲什麼她在戰場苟活五年，又因他死了一次，心已經被一刀一刀刮的傷痕累累，才聽到他這一句愛她。
顧庭霄，怎麼讓她等了這麼久？
等的她那個殘破的心臟，已經再難燃起溫度，等的她都快忘了自己是誰了，這句愛她叫她如何應承？
“不是。”顧庭霄搖了搖頭，指尖微顫，“是我配不上你，我配不上你的。”
他轉過頭，偷偷紅了眼眶。
房間中安靜下來，兩個人都別過頭，誰也不敢看誰，都怕對方會發現自己溼潤的眼眶。
幾秒後，顧庭霄再難忍下眼眶中滴落的淚水，起身直接走出了房間。
他怕被沈瀟瀟看見他的淚水，發覺他知道了她的身份，然後偷偷跑開。
他怕她，再尋不到她。
沒有她的日子，他真的活不了了。
三年來，他像個行屍走肉，若不是因爲爾爾，他估計已經死了千次萬次了。
要不是那天機場遇到鹿鹿，他只怕已經死在國外的戰場上去找她了。那時他還十分害怕，因爲像沈瀟瀟這樣的人，死後一定會上天堂，而他這個惡人死後一定會下地獄的，他找不到她該怎麼辦。
得知鹿鹿回來了，得知她還沒有死，他瘋了一樣，心內喜悅難以描述。
既然她還在人間，那人間對他來說就是天堂。
直到今天沈瀟瀟的一句，她配不上他，他徹底淚崩了。
從來都是他配不上她，從來都是他不夠格的。
他躲在洗手間裏，不知過了多久，才收拾好面容走了出來。
可即便如此，通紅的眼眶，還是有些明顯。
“少爺，您沒事吧？”
張媽有些擔心，輕聲地問着。
“沒事。”
顧庭霄擺了擺手，邁步走到主臥門口，隔着門想象着屋內人的樣子。
他要等，要等通紅的眼眶消失不見，才能推門進去。
“少爺，老爺子那邊來電話了，讓你今晚去。”
肖齊走上前來，聲音很小，也怕被房間裏面的沈瀟瀟聽見。
“不去，就說我很忙。”
顧庭霄斬釘截鐵，沒有一絲猶豫。
當年沈瀟瀟告訴他的事，他從來都沒有忘記過。爺爺也害了他母親，他之所以這麼久都沒有動作，是他實在下去不去手。
顧老爺子從就照顧他，對他的關懷和培養，比顧父不知多了多少倍。
算了，反正他也那麼大歲數了，活不了幾年的。就讓他好好享受餘生吧……
“少爺，老爺子已經很生氣了，若是您再不去，只怕他老人家會生你的氣。”
“那就你去，告訴他，我不會娶莉婭。把話跟爺爺說明白，我並不想忤逆他的意思，莉婭傷害了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我不會放過她的。”
顧庭霄眉頭微皺，別說一個莉婭，就算是十個莉婭，也不該動他的女人。
“少爺，這樣好麼？”
肖齊試探性地問着，老爺子的性子，誰不知道？
少爺這樣違背老爺子的意思，只怕是要受罰的。
“去吧。”
顧庭霄擺了擺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爲了屋內的女人，他不惜與全世界爲敵，只要她不從他身邊逃掉就好。
他推開門，走了進去，沈瀟瀟正在看手機。
“你對沈家感興趣？”
雖然沈瀟瀟很快的收起手機，但顧庭霄也看見了，她在查沈氏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