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瀟姐，我餓了。”
顧庭霄站在原地，試探地開口。
“那你乖乖看電視，我去做飯。”
沈瀟瀟轉身走進廚房，去準備飯菜。
兩個人喫完了飯，沈瀟瀟又靠在沙發上，隨便刷着手機上的新聞。
不錯，顧家的事情現在鬧的很大。
李娜的事鐵證如山，顧老爺子再怎麼週轉，也改變不了他在大衆心中的態度了。
而顧父，不過是一個留戀在女人堆裏沒用的架子罷了，根本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再這樣下去，沒兩天，網劇的推广部門就可以開始做事了。
等一個禮拜左右，網友們都對這部網劇有期待感了，正好是絕佳的上線時機。而恰好那時候，所有剪接特效，也都處理完了。
如此一氣呵成的完美計劃，只要不出什麼岔子，基本上就可以說是萬無一失了。
“瀟瀟，我困了。我不敢自己一個人睡，你陪我睡好不好？”
一邊顧庭霄可憐巴巴地看着她，修長的手指伸到她的手邊，想握卻又不敢握。
沈瀟瀟眯眼看着他，墨眸中有些防備。
這貨啊，到底真的假的？說假的又不像，說是真的，她還總是覺得他在戲弄她。
不過，想來上次他晚上也是怕，應該是小孩子怕黑吧。
“好吧，不過你得乖，不然我就把你自己扔在房間裏。”
她不情願地說着，放下手中的手機，關掉了電視。同他一起進了房間，顧庭霄還真是乖，老老實實地去衣櫃裏拿衣服。
“啊！”
沈瀟瀟不過是拉個窗簾的功夫，一轉頭就看到了一絲不掛的顧庭霄。
“你幹什麼！”
她猛地轉過身去，小臉羞憤的通紅。
“瀟瀟姐，我在換睡衣啊。我很乖，自己換睡衣，瀟瀟姐爲什麼不表揚我，還兇我……”
顧庭霄撇了撇嘴，還不忘抽泣了幾聲。
沈瀟瀟哭笑不得，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暗念一句：敗筆啊！
她怎麼就偏偏招惹他了呢。
“我不是兇你，你趕緊穿上睡衣吧。”
她迷茫的回答着，心累至極，這得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等他精神恢復正常，估計她要瘋了。
“已經好啦，瀟瀟姐，你看我可愛麼？”
顧庭霄穿着一個大藍兔子睡衣，沈瀟瀟回頭看着他那期盼的眼神，略尬地抽了抽嘴角。
能想象到心狠手辣的哈市顧少，穿上一身卡哇伊的兔子裝的畫面麼？
這種冷峻的臉，配上這麼賣萌的表情，還真是刷新了沈瀟瀟的認知。
“可…可愛。”
撒謊雖然不好，可讓孩子傷心更不好吧。
“這樣呢？”
顧庭霄捋着兔子耳朵，輕輕地搖了搖頭。
沈瀟瀟當即黑臉，邁步上了牀，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聲音低沉：“快睡覺。”
超級嚴重的違和感，搞的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太辣眼睛了這個！
“哦。”
顧庭霄落寞地答應着，老老實實地邁步上了牀，很自然地躺在沈瀟瀟胳膊上，姿勢曖日未。
沈瀟瀟猛地坐起身來，眼中滿是防備。
“你幹嘛？”
“睡覺啊，瀟瀟姐，快睡吧，我很困了。”
顧庭霄很隨意的說着，話音一落，還將沈瀟瀟拽躺下，重新枕着她的胳膊。
沈瀟瀟很抗拒地將胳膊抽了出來：“你睡覺就睡覺，你枕我胳膊幹嘛？”
她沒那麼慈愛，他又不是她兒子。再者，對這哈市顧少這麼張成熟有魅力的臉，誰能母愛氾濫的起來？
能氾濫起來的，都是另一種愛……
“我要枕着，我就要枕着，我不管。不管不管，我一定要枕着。”
顧庭霄坐起身來，見沈瀟瀟不同意，直接鬧了起來，薄脣撅起很高。
“停停停，你別鬧。”沈瀟瀟真是怕了他了，“讓你枕着，趕緊睡覺。”
要是讓她那六個孩子看到，他們的爸爸這個樣子，那才真是恐怖！
她的胳膊又重新被枕着，沈瀟瀟看着他安穩入睡的樣子，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偷偷地拽出胳膊，才轉身入睡。
而慢慢長夜，她身後的男人，又怎麼睡得着呢。
黑暗中靜靜地睜開雙眼，看着面前的女人。
遲來的愛，比草都輕。他這份情，她還能接受麼？
瀟瀟，我要怎樣才能把你留住，要怎樣才能不讓你離開我身邊。
沒過多久，沈瀟瀟的電話鈴聲再次響起，是小雅。
“瀟瀟，我看到阿姨了。阿姨還活着！”
言語中的欣喜之色，已經不能在明顯了。
“你真的看到了？”
沈瀟瀟猛地坐起身來，方纔夢中，她還在母親懷裏嬉笑。
“真的看到了。”
“真的看到了，真的是阿姨。這麼多年，我們一直都以爲阿姨死了，可沒想到阿姨還活着。”
“你在哪裏看到的？”
沈瀟瀟雙手握緊了電話，一雙眼眶通紅。
白屹凡沒有騙她？這是真的？
可怎麼可能？不是都有死亡證明了麼？
“就是，我剛剛去和小天去酒店的時候，無意中看見了，我當時都嚇傻了，就忘記追上去問了。可小天查了一下，並沒有在酒店裏查到阿姨的信息資料。”
小雅字句清晰，連時間地點都有完全不像是在胡說。
“……”
沈瀟瀟已經激動的說不出話來，掛斷手機，轉身離開了臥室。
母親現在怎麼樣，有沒有老，有沒有傷，各種問題不停地涌上腦海。
她修長的手指拿下酒架上的威士忌，迫不及待地倒了一杯，像是個犯了毒癮的少年。
她需要冷靜，因爲她完全不知道，那個他們口中的母親，到底是真的，還是白屹凡新扔出來的煙霧彈。
威士忌的火熱順口入喉，她整個人依舊是蒙的。
“瀟瀟姐？房間裏找不見你，我好怕。”
顧庭霄拖着拖鞋走了過來，站在她身邊，裝出睡眼惺忪的樣子揉着眼睛。
“乖，先回去。”
沈瀟瀟強忍着心中的情緒，握着酒杯的手隱隱發抖。
“你怎麼了？”
他眉頭微皺，察覺出她的異樣，邁步走上前去。
剛纔的電話裏，對方到底和他老婆說了什麼？看到誰了？
“沒事，快回去睡，快。”
她要隱忍不住了，她不想在他面前崩潰，不管是十歲的顧庭霄，還是三十歲的顧庭霄。
“瀟瀟，你在哭。”
顧庭霄修長的手指拂過她眼角的淚水，心中似被一刀插入般地疼痛。
“我叫你走開，你聽不見麼！”
她嘶吼着，淚水劃過臉頰，地落在地。
這個男人，怎麼就從來都不聽她的話。
“瀟瀟，別哭，我心疼。”
顧庭霄一把將她擁在懷裏，眉間皺起的弧度又增加了幾分。
沈瀟瀟感覺到他懷裏的溫暖，心中壘砌的城牆頓時崩塌，情緒似奔騰的河水般涌出來。
她趴在顧庭霄的肩膀上，發聲大哭。
淚水浸溼兔子裝的肩膀，也流進了顧庭霄的心裏。
“爲什麼，我明明已經很努力了，可還是這麼無力。顧庭霄，到底怎麼樣才能成爲你那樣的人？我也想當一個強者，還有多久？我才能脫離身上這根線，不被別人所左右？”
她知道此刻的顧庭霄不明白，也正因爲他現在什麼都不懂，她纔敢說。
顧庭霄沒有吭聲，他的女人這麼痛苦，字字句句都讓他喘不上氣。
“那麼多人想要害我，那麼多人討厭我。可是這麼多年，我終究還是想不明白，我到底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讓你們都這麼對我。那些罪我認了，債我背了，懲罰我也受了。可這麼多年，我還是一刻都不得消停。”
壓抑已久的情緒，像是找到了發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