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都來了,還能再把人趕出去不成?看在可愛小枝枝的面子上,五人最終還是維持表面和氣,勉爲其難坐在一塊吃了頓晚飯。

    大餐主要是爲小傢伙準備的,老傢伙顯然事先作了功課,把枝枝口味拿捏得很準。陸衡雖然看不上,但也胡亂挑了些東西墊肚子。

    不喫白不喫,吃了還能省頓飯錢,辛苦打工兩天,深知賺錢不易的他已經開始變得摳摳搜搜。

    桌上其他三人倒沒怎麼動筷子,須老爺子目光全程都落在惡龍幼崽身上,越看越覺得滿意,從那覆着厚厚眉毛的眯眯眼裏都能感受到他老人家慈愛。

    說來枝枝長得就很討老人喜歡,肥肥軟軟一小隻,耿直憨憨,天真可愛,上至六千歲神界老樹精,下到60歲凡間老奶奶,通通都逃不過被崽崽萌化的命運。

    沒想到突然出現的“競爭對手”如此強勁,場上的一龍一狐頓時慌了神,一直試圖將老爺子的注意力掰回來,整場晚宴下來都圍在他身邊,一刻不停地說些有的沒的閒聊刷存在感。

    幾個大人各懷心思彼此僵持着,場上只有惡龍幼崽最快活!

    枝枝這輩子沒見過那麼多好喫的,樂得憋紅了小臉,這裏摸摸那裏看看,爲了能喫下更多食物,還特地恢復了真身,結果就從一條小胖龍,變成了肚子圓滾滾的小小胖龍。

    眼下小傢伙已經飛到結滿果子的樹上開始搭窩窩,宣佈自己以後要在這住下了。

    孩子不在,只剩大人的餐桌上,氣氛陡然變得劍拔弩張。

    “說吧,今天把我找來什麼事?”

    “你以爲人人都像你這樣步入無所事事的養老生活了?我們年輕人很忙的,沒事少找。”

    有事更別找

    陸衡開門見山,言語裏是滿滿都是戒備和抗拒。

    天知道他被這小老頭煩了多少次,一開始躲到人間來就是爲了擺脫他的糾纏,相信任何一隻惡龍都不會想要見到他的。

    “噢,你所說的很忙,就是爲人類表演雜技吧,我看了。”

    “還挺賣力。”

    一旁男人忽然嗤笑。

    陸衡挑眉看了他一眼。

    差點忘了族裏還有這貨,他也算上是惡龍族裏的奇葩了。

    不對應該是一羣奇葩裏的奇葩頭頭,那羣傢伙都該被開除龍籍。

    “須祖爺,您真的認爲能把玄山交給這樣一隻不靠譜的惡龍?如果原因僅僅因爲他屬火系一脈,那我覺得您的決斷有失偏頗。”

    陸衡不鹹魚的時候脾氣還挺火爆的,被人陰陽怪氣一般當場就會懟回去,但他聽完男人那後半句話,就突然想要舉雙手雙腳贊同他的觀點。

    “可不就是!”

    “老頭子你的思想要懂得變通,既然火系一脈沒有惡龍願意成爲繼承人,那讓冰系頂上怎麼了,它們再差也算惡龍一族的成員,既然大家都是惡龍,這麼光明正大搞歧視不好吧”

    丘許:

    雖然觀點被人贊同了,但高興不起來是怎麼回事?

    樹上那隻小胖龍圓滾滾的小屁股已經沒入茂密的葉從中,從下面看只能看到樹葉子窸窸窣窣抖動着,在他們說話時,最後一截毛絨絨的小尾巴也收進去了,自此,枝枝完全消失在衆人眼中。

    等了許久沒聽見迴應。

    陸衡伸手在小老頭眼前晃晃,強行把眯着眼,不知是在看枝枝還是睡着了的老頭給招了回來。

    “喂,老頭,說句話啊,你這樣我會以爲你當場圓寂了。”

    “即時火化服務瞭解一下?”

    架不住陸衡的恐嚇,須祖爺白花花的眉毛和鬍子一併抖了抖,終於回過神。

    老人家無論做什麼,動作都慢悠悠的,他偏過頭去看陸衡,連同眨眼的速度都比旁人慢了許多。

    急得陸衡想扯他的山羊鬍子。

    “行吧,剛纔的話你肯定都沒聽進去。”

    “大家都別浪費時間,直接把話說明白。”

    “這已經是第68次攤牌了,小老頭你給我聽好,別再裝老人癡呆症!”

    陸衡幾乎是提着他耳朵,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大聲強調。這其中積攢了長達200年的怨恨,暴脾氣的惡龍能忍住,不一把火燒了這顆老樹已經算很尊重老人了。

    “我,陸衡!不願意繼承玄山的管理權,你愛找誰找誰,而且這裏就有個現成的,你直接交給他算了,以後別來打擾我!”

    一旁蠢蠢欲動的丘許連忙點頭表示贊同,他們冰系一脈大權被削奪數萬年,一直以來都被死死壓制着,如今終於等到機會翻身了。

    爲着這事他也纏了須祖爺幾百年,說心裏沒有怨恨那是假的,他就不理解,爲什麼他們連當火系一脈候補的機會都沒有,那羣散漫、懶惰的傢伙哪裏配得上當玄山主人

    小老頭平靜地聽完兩人的話,眼裏並沒有出現陸衡想象中的失望,這反應已經很反常了,沒想到接下來說的話更是令他驚掉下巴。

    “好吧。”

    “你既然不願意那我就不勉強了。”

    “這裏確實有現成的。”

    “枝枝這孩子很好,把玄山交給她我也算不辱使命。”

    陸衡:??!

    丘許:??!

    如果小老頭懂得讀心術,此時就一定可以聽到丘許心碎的聲音。

    爲了求一個別人不肯要的東西,卑微糾纏苦等300餘年,從前他並未親眼見識過陸衡的態度,所以便抱着一種懷疑的心態,時常安慰自己,那隻不過是對繼承權欲擒故縱的把戲。

    他們應該還是想要這個位置的。

    千萬年來,火系一脈一直是玄山最大的主人,要繼承下去也未可厚非,丘許認了。

    然而今日親眼所見,陸衡都已經推拒到這個份上,須祖爺寧願將繼承權交到一隻惡龍幼崽手裏,也依然不肯多看他一眼。

    這已經不是他一個人所承受的侮辱。

    是整個冰系一族

    勃然大怒的丘許憤然起身,任白狐在後面怎麼勸阻都不肯多留一秒。

    “老頭子,不是我說你,都這把年紀了還敢這麼得罪人,對我們來說冰系一族可能是菜雞,但相較於其他人還是很強的,不怕他們晚上暗鯊你?”

    陸衡也搞不明白老傢伙在想什麼,也許和善的外表下有着一顆以激怒別人爲樂的癖好也說不定,他朝丘許離開的地方喃喃說道。

    “我只是遵循使命做事,打破規律是要付出代價的。”

    須祖爺捋了捋鬍子,嘆惋道:“各有因緣,強求不得丘許是好孩子,但冰系裏不乏野心勃勃者,隨意更改規矩只會引發大規模戰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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