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車再次停下，王雲拉開窗簾一看，是一個小服務區，這些天他們經過了數不清的服務區，規模越來越小，地方越來越偏。
王雲此時才後知後覺的發覺包經紀人說發工資時的那個笑容有一絲詭異。
“不是吧……”
“什麼不是？”陳烈英正擡着工作人員剛剛拿來的盒飯走進來，剛好聽見人的話，他丟一盒到人腿上，順便問人。
王雲一邊打開盒飯，一邊回道：“我懷疑包工頭把我們賣給大山裏的女人當小老公了。拐賣人口，犯罪的。”
“哦”陳烈英毫不驚訝的應了一聲，轉身剛要坐下，眼前裏面靠窗的位置上空空如也。他一手一個盒飯，復又旋過身問人，“蔣令周呢？剛剛我走前不還在，他怎麼沒說他去哪兒？”
王雲幹得滿口飯，說話含含糊糊，“他……他屋次所啦……”
陳烈英什麼都沒聽清，“知道了，喫你的飯”說完，他將其中一盒放上靠窗的椅面，走到王雲身邊坐下，開始喫飯。
王雲正幹得積極，身邊忽然多了一個人。
？
他停下筷子，擡頭看人，吐字莫名清晰了，“你幹什麼呢？”
“什麼幹什麼？”陳烈英反問。
“不是”王雲心虛的左顧右盼了一圈，確認人確實不在後，他好像偷東西的小賊道：“你倆這幾天都坐一起，我還以爲你們和好了，還是你又生氣了？可別，你剛剛下去拿盒飯，周哥急着去上廁所了沒來得及給你說，我忙着喫飯，沒說清楚。”
說着，王雲急了，“要是還是那事，你可千萬別遷怒周哥，要不然我多尷尬，怎麼能讓周哥給我背鍋呢？我是那樣的人嗎？”
陳烈英沒回人，他慢吞吞的夾起一根土豆絲。
皇帝不急，太監急。王雲急得一口叼住那根土豆絲，幾大口嚼進肚子。
陳烈英：“？”
他嫌棄的將筷子直接扔進車上的垃圾桶，重新打開一雙，平靜說道：“那幾天，就和那次一樣，一條消息一通電話都沒有，去廟裏才遇見他。”
至於那次是哪次，不會有人比王雲更清楚了。
“這……”王雲有些侷促。其實剛開始他對人也有些牴觸，但相處這麼些日子下來，他看得出他周哥對陳英那是一如既往的好，不帶一點比從前差的。再說兄弟勸和不勸分，但是周哥這次確實不對。這叫往傷口上撒鹽。
兩人正說着，車上來人了。是那位藝術家石製作。
石製作微胖帶一雙笑眼，天生一副好人樣。他站在過道上笑着道：“再過十幾分鍾就到目的地了，現在發送任務卡。”
陳烈英坐在外面好接，他剛要起身，一個人走上車來，石製作便把卡給那人，然後走下車。他只好又坐回去。
蔣令周看見人換位置，腳步微頓，隨後面上平靜的走回去坐下。
王雲心虛的保持目光平視，默唸與我無關。實則餘光一直在瞥人，見人似乎沒有什麼情緒波動，他放心下來。
十多分鐘後，車停了。王雲正巴不得趕緊下車，第一個衝了出去。剩下兩人跟在他後面。
三人一下去。三大個字立即撞進眼裏。
這熟悉的開場怎麼回事？這石製作怎麼和狗公司一個路子？
“周哥”此時，他顧不上心虛，“你快打開任務卡看看。”
蔣令周表情也不是很好看，他拆開信封，拿出卡片，讀了出來，“請小組成員自行坐客車到饅頭村，附：車票已購好。”讀完，他轉頭看向陳烈英，把票遞給人，“英兒。”
一邊伸手等了好久的王雲：“？”
陳烈英接過票，三人走進客車站上了一個小型客車。
直到車出發，幾人才知道，前幾天的車途有多麼輕鬆。
這些小村都夾在大山裏，山路又窄，凹凸不平，於是來往車輛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抖來抖去。
抖得陳烈英胃裏翻天倒海，難受得直想吐。他一直強忍着嘔吐欲，直到這煎熬的車途過去，司機喊了下車，他終於忍不住了，喉間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陳英，你不舒服嗎？我去，你不會要吐了吧？”
王雲發覺人不對勁，忙在前排座椅後自帶的掛袋裏找嘔吐袋。但可能這地兒太偏了，並沒有以往客車都會準備給乘客的紙袋。
“怎麼沒有啊？我服了！陳英你再忍忍啊，我去找司機問問！我馬上回來啊！”
“唔唔嗯”陳英無力搖頭，他嘴裏都是酸水，忍不住了。沒想到身邊的人剛離開又坐了下來。他心說這麼快的？一個紙袋就湊到了嘴邊，耳邊有人很溫柔的對他說，“英兒，慢慢吐。”
他來不及想這聲音爲什麼這麼熟悉，又是一陣反胃折磨，將嘴裏的嘔吐物全吐進了紙袋。
一隻手適時的輕輕拍他後背，緩解了他嘔吐過後的難受。
王雲和司機大叔在駕駛位的儲物箱裏翻了了一會兒才翻出來一個破了的塑料袋。他一邊往回趕一邊將袋子的洞拴好。
正好打上疙瘩時，就看見自己的座位上多了一個人，陳英顯然已經吐完，面色虛白的軟靠在那人胸膛上，或許難受透了，時不時抖一下。那人的手輕輕拍着陳英的肩，有一種安慰的意味。
站了一會兒，王雲才走過去打斷，“周哥，我們該下車了。”
“嗯”蔣令周點頭，“英兒剛吐完，我扶他下車。你幫我把這個扔了吧。”
“行”王雲接過那個鼓脹的文件袋，看來他周哥就是用這個給人裝的嘔吐物，就是牛皮的，有點可惜了。
天光燦爛，正午的太陽曬得人睜不開眼。一座座高山巍然而立。一條土路從頭山腳下進去，繞進羣山中，蜿蜒盤旋。
“狗公司不會給我們報了人與自然吧……”王雲震驚，“這……這都是荒山……怎麼……怎麼住人……”
他話剛落，一個揹着背篼的小孩從他身邊經過。
王雲：“…！”
王雲連忙拉住小男孩，“小朋友，你知道饅頭村在哪嗎？”
小孩瞪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着他，不說話。
“嗨”王雲招招手，“小朋友，你能聽懂我說話嗎？”
小孩搖頭。
“嗯？”王雲困惑，“你這是聽懂還是沒聽懂啊？”
見人不行，陳烈英拉開蔣令周扶着自己的手，走到小孩面前蹲下。他還沒開口，小孩說話了，“天雷蓋地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