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份青澀稚嫩的文字,也是一份與《暗黑男爵》完全不同的文字。

    混亂而灰色的城市地帶內,邪惡與罪犯遍地叢生。身患有白化病的輪椅偵探主角從小遭遇不測,並立下了“救贖罪犯”的理想,在經歷一系列挫折後依然堅定不撓地追求自己的理想。

    在與城市的黑暗勢力抗爭的同時,主角邂逅了嚴肅的武士恩師、孩子氣的天才前輩、脾氣不好的女醫師、總是厭世的搭檔……夥伴與團隊們合作在一起,共同爲着正義的理想前進着。

    一個又一個的懸疑推理案件、一次又一次與罪惡的抗爭戰鬥。終於他們迎來了最終之戰,但此時所有的夥伴都已經傷痕累累,命垂一線。

    然而故事的最後,作者卻並沒有寫明最終之戰的結局。只有着失去了所有同伴的主角,憤怒而又悲傷地從輪椅上摔落下來,爬趴伏着衝向事敗後準備自盡的反派角色:

    “——有人在自己眼前遇害的那種世界,絕不是我的理想!”

    “也許有人會說我只是個浪漫主義的理想者,但……我心中永恆的理想與純白絕不墜落!”

    “啪。”

    工藤優作合上了文稿。

    見他看完,工藤有希子連忙湊過頭小聲道:“怎麼樣……?獨步君的作品。”

    手執下巴,工藤優作沉吟着不說話。

    ……瑕不掩瑜,這無疑是篇好小說。

    【所以說最後的最終之戰結果到底怎麼樣??這就結局了?!】

    【嗚嗚嗚嗚嗚嗚爲什麼小說最後是全滅又開放式的結局啊!主播你簡直沒有心!!】

    【比起其他,我倒是覺得這本小說的推理與邏輯更好點……其實感情描寫還是有缺陷的,只是太有畫面感了,感覺腦子裏全都能腦補出來】

    【全身都是白色的白化病主角,又堅持着“純白”的理想,可惡啊畫面感有了!這就是“栩栩如生的文字”嗎?!】

    【觀衆“願黃泉路上沒有數理化”打賞了一個摩天輪~】

    【我的天啊,我只是覺得主播異能力被削弱這回事很搞笑,沒想到現在滿腦子都是最終之戰的畫面……】

    【前面的,我也一樣!明明沒有那麼多外貌描寫,但偵探主角的長相不知道爲什麼就會浮現在腦海裏。這效果是真的牛逼】

    如果工藤優作此時此刻能看見直播間彈幕的話,恐怕也會贊同地點點頭。

    ——但小春獨步的文字,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那應當是“嚴謹”。

    即使篇幅不長,但內裏的世界觀設定無一不嚴謹,能看出來作者是耗費了極大的心血的。邏輯與推理也嚴謹至極,從中得以窺知作者本身的性格與脾性。

    更難得的是,行文者的文字間那個以現實中的“橫濱”爲背景,動亂但又迷人真實的城市背景設定,還有其文下所有的角色,居然都如此的栩栩如生,彷彿故事真的發生過似的。

    人如其文,面前的這位金髮青年本人——小春獨步君的“純白理想”也躍然紙上了。

    縱使許多地方還有着一些缺陷,但確實是個可塑之才。

    斟酌着,工藤優作將小說中一些還待改進的地方緩緩講了出來。小春獨步眼前一亮,趕緊掏出一本封皮寫着“理想”二字的本子與隨身鋼筆,馬上記錄下來。

    沙發後。趁着大人們正談着事情,工藤新一偷偷摸摸地冒出了腦袋,快速地抓起桌子上的那份文稿,悄悄翻開閱讀了起來。

    他今年可已經有十歲了!認識的漢字不少了,也是可以看大人小說的年紀了。就只看一下下,就一下下……

    小男孩兒心想。

    結果,等工藤有希子端着另一壺新泡好的茶回來時,卻意外在沙發背後發現了自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小兒子。她趕忙放下茶壺,拿起手帕湊上去給他擦拭眼淚:

    “哎呀,小新!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就哭了?好了好了,再哭就成小花貓了噢?”

    小工藤新一抱着文稿,用力在媽媽的手帕上蹭了蹭眼淚:“……嗚嗚,我、我纔沒有哭呢!”

    “我可是福爾摩斯的弟子,未來的平成第一偵探…嗚嗚嗚,怎麼可能會因爲區區一點小說就哭了呢?!”

    “好好好。那我們未來的大偵探,工藤新一小先生,現在要不要也過來喫點甜甜——的小點心?”工藤有希子拖着長腔,調笑着點了點他紅彤彤的鼻尖。

    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甜食什麼的,那都是女孩子才喫的。”

    他小聲咕嘟着,接過了點心。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這就是口嫌體正直嗎?】

    【從小就這麼臭屁了呀,洗衣機君!對老媽這個態度,難怪長大後老和老婆吵架】

    【奶油、奶油喫嘴上了!小屁孩快擦擦啊!】

    ……這些彈幕對工藤老師的兒子意外的熟悉?

    小春獨步的筆頓了頓,旋即又像什麼都沒發現一樣地快速撰寫起來。

    一旁的工藤優作似乎注意到了他對工藤新一的在意。他啜了一口妻子泡好的茶,笑着問道:“小春君喜歡小孩子?”

    “說起來還沒有問過,除了熱愛,小春君這麼堅定的選擇寫作的原因是什麼?”

    以他對小春獨步的觀察,他這樣的青年應當無論做什麼樣的正派職業都適宜。以寫作爲副業消遣——作家中也有不少人做出這樣的選擇,兩面同時發展着自己未來的道路。

    金髮青年遲疑了一下,隨即窘迫地說:“……實不相瞞。除了熱愛,我的另一個初衷卑劣無比。”

    “在我的family…不,家庭裏。家弟是一個十分惡劣的敗家子弟,家中存款經常被他揮霍殆盡,因此而家徒四壁、貧窮無比。”

    “幾年前,我也曾做過一陣子的數學教師。但先前聽聞過暢銷書作家的稿費十分可觀,這纔想起自己能否藉着熱愛提起筆,在自己理想的道路上發家致富——”

    這姑且也算是真話。原世界的“國木田獨步”在進入偵探社前,的確做過一段日子的教師,而“小春獨步”也保留着這方面的記憶。

    但如此地說出自己對金錢的渴求,似乎在變相地說明自己想成爲小說家的理想不純似的,這令他有些尷尬與窘迫。

    “這並不卑劣,小春君。”

    工藤優作卻是笑着這樣說。

    他放下了茶杯,端正了姿勢認真道:“用自己的擅長的事物去獲取自己追求的東西,這再合理不過了。你擔當起了本不屬於自己的責任,又勇於追求理想。誰又有立場,去指責你是‘卑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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