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角拐角的隱蔽處,波本神情不定地推了推鼻樑上的墨鏡,持續觀察着在這麼晚的夜裏突然出現在這偏遠郊區的二人的情況。
黑髮黑眼的男人穿着一身頗爲休閒的皮夾克,手裏甚至還提着一個小小的粉色購物袋,在注意到周遭狀況的不對後,第一時間將身旁的金髮小女孩反手護在了身後。
……這張臉,毫無疑問是萩原研二。
身後的組織成員嘟囔抱怨了幾句沒得到迴應,便不敢再多說話沉默了下來。波本手放在身體兩側握緊拳頭,思索起自己先前在公安那邊看過的文件。
畢業後,他依然定期關注着自己昔日的警校同僚們。而如果沒有記錯的話,萩原……應該在幾年前的那場事故中,落下了腿疾,靜養後選擇了辭職。
…對了。先前萩原這傢伙不知出於和目的,還去暗訪過真白教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啊,您就是愛麗絲小姐對吧!”
澤口李人一槍擊中對面人的胸口,注意到身後的動靜後,隨手將槍丟給身旁的信徒,一臉喜色地轉回頭:“這可真是,久聞您的大名,今天真是值得慶祝的一天……”
他微微鞠躬,喜不勝收地垂淚道:“先前每次我去拜訪的時候,聽聞您都出門玩耍去了,這還是第一次見面吧?還請恕我招待不周,在這樣一片廢墟中……”
“你是真白教會的信徒?”
萩原研二打斷他的話,面對着這個滿身血跡的危險人物,不動聲色地將愛麗絲往身後又掩了掩:“…小愛麗絲,把這裏作爲飯後散步的場所,是否有點太不風雅了呀?”
——危險的味道!
在回家路上偶遇一個自稱愛麗絲的小女孩後,萩原研二在女孩的胡攪蠻纏下“被迫”陪着她一起喫飯、逛街、夾娃娃……玩到最後,這女孩夜深了也不肯回家,非要拉着他去一個有意思的地方散步。
望着周圍的一片狼藉,和不遠處倒在地上不知生死的黑衣人,萩原研二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
……原本只以爲是大小姐的遊戲而已,現在這種情況實在是超出他的預料了。
頓了一下,澤口李人這纔好像看到了萩原研二一樣。他緩緩直起身子,露出一個不甘心的喫味表情:“…愛麗絲大小姐,這個人就是所謂的後援……?”
“這種留中長髮的男人是最不靠譜的!在下認爲,這裏只有在下一個人也足夠可以。在下可以!”
萩原研二:“……”
搞什麼啊你?在演喫飛醋的任性女友嗎?
絲毫不懼怕周圍的血跡,愛麗絲捏着鼻子擰眉,踮起腳尖跳過地上的一小灘血跡,隨手奪過身前萩原研二手中的購物袋:
“——好了!這就是今天的最後一站啦~”
她蹦蹦跳跳地,將手頭的粉色購物袋打開,取出萩原研二幫她抓的小熊玩偶,頗爲喜愛地在小熊的臉上幸福地蹭了蹭:“唔唔唔,雖然沒有……做的小熊軟,但是這不是也很可愛嘛~”
小女孩臉埋在毛絨布料裏,甜蜜的話語有點含糊,但萩原研二隱約聽見她提起了一個人名,應該也是純白的重要人物。
對面剩餘的幾個黑衣人倔強地仍未認輸,趁着他們對話的這個空檔從掩體中探出頭,猛地就是幾槍落在了澤口李人的周圍。澤口李人“嘖”了一聲,狠戾地拿起槍轉回身對陣。
“再不好好幹活的話,我去和林太郎說,絕對不要你加入教會噢?”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好。”
怪怪的,所有事情都怪怪的。
奇怪的女孩、奇怪的信徒,還有這莫名其妙的戰況……說不出哪裏奇怪,但整件事都非常奇怪——但現在已經沒閒心想那麼多了!
不過是開槍而已。早在決定接受這份工作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這份覺悟!
只是——
握住由身旁顫抖的信徒遞來的槍,萩原研二不動聲色地瞥了瞥不遠處的牆角。
……是錯覺嗎。剛纔,似乎看到了…零?
“波本大人……?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要上去援助嗎?”
牆角處,一身黑衣的組織成員如此低聲說道。
他們己方的人已經沒剩多少了,那邊甚至悠哉到開始閒聊!再這樣下去,北門豈不真的要完全淪陷了?!
波本面色陰沉地咬住大拇指,緩緩地放下耳邊的對講機,沉聲道:“……不,琴酒那邊傳來了最新的指示。”
“…——‘直接撤退’。”
工廠內部。
【啊?《黑白協約》?那是什麼玩意兒啊??】
【我也不清楚啊,聽起來是禿頭乾的好事……但是我這種每天蹲在森森直播間都不知道的,那估計是禿頭揹着森森,以“純白”的名義和酒廠籤的什麼東西吧?】
【……禿頭可真敢啊。這要是“純白”真是什麼牛哄哄的大組織的話,知道他在外面這樣碰瓷,豈不要完蛋?】
【什麼ww?你在看不起我們森森嗎?碰瓷我們森森,下場也只能是完蛋!】
【你們彈幕都刷慢點!安靜些,我要專心看森森和琴酒對手啦!】
“《黑白協議》?”
“——是的哦。”
像是完全不在乎對面手中直指着自己的槍口一樣,森醫生斂眸,神色如常地歪了歪頭:“琴酒君。你背後的組織,對純白很感興趣吧?”
“特別是對講機對面的那位,不如也來一起聽聽吧,接下來我要說的事,說不定會很重要哦。”
張了張嘴,貼在耳邊那側的對講機那頭不知說了些什麼,伏特加沉默地打開了手中對講機的擴音按鈕。
呲啦的電流聲從對講機的擴音孔傳出,接着是一陣靜默。所有人屏息着。不知過了多久,對講機的那頭傳來一個由變聲器變化過的嘶啞聲音:
“你好,醫生。”
……什麼啊,不是最終老闆在聽麼。嘛,意料之中,倒也還可以吧。
森醫生笑了笑:“你好啊,不知名先生?”
“在這樣簡陋的場合下與您會面,還真是有些可惜。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下次找家氣氛不錯的咖啡廳,慢慢聊聊吧?”
琴酒不悅地用槍推了推帽檐,冷然道:“醫生,少說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