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鍾援朝要去跟吳輝簽訂租廠的協議。

    鍾打印和大哥一起喫過早飯,他問,大哥把大運廠租下來,以後的貨是不是不用拉到罐頭廠來了?

    鍾搖啃着饅頭,一切照舊,不能讓人家看出來。

    這件事情,就算是陳校長,也不能告訴的。

    鍾援朝現在還掛着公職,如果讓廠裏知道了,麻煩事會不少。

    鍾援朝並不認爲他這個副廠長會一直幹下去,也不認爲錢志斌容得下他。

    大運廠,算是自己保命的一張王牌了。

    帶上一萬塊錢,鍾援朝來到大運廠。

    吳輝明明已經等了很長時間,在看到鍾援朝的時候,他又裝了起來。

    哎這間廠子是我一磚一瓦弄出來的,現在要交出去了,我心裏還真有點捨不得呀!

    鍾援朝本來都把煙給遞出去了,聽到這話的瞬間,又把煙插回煙盒子裏,笑着說,既然,老吳你沒想清楚,那就再想想。

    吳輝也沒想到鍾援朝說翻臉就翻臉,眼看着鍾援朝要走,趕緊上前雙手吊住鍾援朝。

    鍾廠長,你看你怎麼還急了?

    我這不是抒發感情嗎?

    鍾援朝心想,給你留這麼多天抒發還不夠,還非得當着我的面抒發?

    想坐地起價,我看你是沒睡醒鍾援朝心中嘀咕了一句。

    吳輝讓人把協議拿過來,大致看了一下,一式兩份,沒有太大問題,拿筆簽了名,摁了指印。

    從包裏拿了一萬塊錢出來,不是一百塊一張張的,而是十塊一張張的。

    足足放了十摞。

    吳輝把錢收起來,鍾廠長,咱們說好的,剩下的五萬三個月後的今天給,要是你不給,廠子我就收回來了。.七

    鍾援朝哼哼笑道:老吳,你就求神拜佛三個月後我能把錢給你吧!

    你想想你把廠子收回去,又能幹什麼呢?

    吳輝立馬諂着臉,也對,也對,嘿嘿!

    吳輝看到協議也簽了,就想套鍾援朝的話,鍾廠長,咱們現在也算是自己人了,你跟我交個底,你到底拿廠房準備搞什麼名堂?

    鍾援朝說,還能搞什麼?以前你們搞什麼,現在就搞什麼。

    吳輝當然是不相信鍾援朝的鬼話的,但這種事,人家不願意說,他也撬不開人家的嘴。

    過了一會,很長時間沒露面的馬東錫帶着個大金鍊子出現了。

    馬東錫趾高氣昂地來到鍾援朝的面前,馬上拉着大金鍊子在鍾援朝耳邊小聲解釋,鍍的,充充場面!

    鍾援朝哼哼笑了笑,老吳,把你廠裏的負責人都召集一下。

    我有話說!

    吳輝知道這是是權力要過渡了。

    小小房間裏站了八九個人,都是生產、銷售和保衛的人。

    吳輝說,廠子效益不好,我當老闆的實在無計可施

    行了!鍾援朝打斷吳輝,你們老闆把廠子租給我了,三年時間,以後我給你們發工資。

    把你們手下的人全部弄回來,從現在開始產能全開。

    如果不到的,通知他以後不用來了。

    欠的工資找吳老闆要。

    來上班的,工資晚十天發,信我就留下來,還發獎金。

    不信的,可以自己走。

    鍾援朝沒有那麼多廢話,根本不跟人講什麼大道理。

    都是手腳健全,心智健全的人,需要誰講道理。

    只要把工資發齊了,什麼動力都有了,根本就不用廢話。

    鍾援朝拍了拍身邊的馬東錫,以後,他就是你們的廠長,馬東錫。

    衆人輕飄飄地看了馬東錫一眼,沒有反應。

    鍾援朝兩眼一瞪,衆人頓時一個激靈,馬廠長!

    馬東錫一下子升了官,趕緊擺擺手,別別別,我還沒適應呢,要不,你們再多叫幾聲?

    衆人:

    吳輝算是功成身退了,大運廠現在歸鍾援朝所有。

    但是壓力還是很大的。

    這麼多人跟着喫喝拉撒,一兩天的資金鍊跟不上,就會出大問題。

    他可以去貸款,但是他並不會走這條路。

    動用關係的話,就會讓謝坤知道自己早就留好退路。

    這件事情生米煮成熟飯,做出成績,迎得的必是掌聲與讚美。

    可是提前暴露計劃,有可能得到的只是猜忌。

    這是鍾援朝幾十年的經驗積累所得到的認知。

    晚上鍾援朝和馬東錫找了家麪館。

    等到鍾打印、李歡喜和李東來他們都到了的時候。

    鍾援朝這才問馬東錫,花嶺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馬東錫嘿嘿一笑,一切順利,我拍着胸口跟他們保證,在老子的人脈關係之下,湖城一年到頭輕輕鬆鬆賣個幾十萬的貨沒有半點問題。

    花嶺廠現下的花粉口服液在保健品市場已殺瘋了。

    但是在湖城一年賣幾十萬的貨,在他們眼裏着實有點誇張的。

    過幾天花嶺廠的人會過來考察。

    鍾援朝馬上從包裏拿了一千塊錢出來遞到馬東錫的面前,把人陪好,你現在好歹是一個廠的廠長,不能太寒酸。

    馬東錫知道自己要辦大事,也沒跟鍾援朝客氣。

    鍾援朝接着安排,趁着人還沒到,這兩天你去工商註冊兩家公司。

    一家名叫,寶貝佳保健食品公司。

    然後再註冊一家公司,名叫,安康集團。

    他們當然不知道鍾援朝弄得這麼複雜的原因。

    鍾援朝坦白道:校辦企業屬於子弟校,屬於湖城罐頭廠。

    所有利潤都屬於罐頭廠,並不屬於我。

    我沒資格把錢就這麼分掉,說輕一點叫中飽私囊,嚴重一點,叫侵吞國家財產,這是犯罪。

    這個年代,侵吞國家財產的人大有人在。

    沒人追究的話,一切都不是問題,可是一旦要查的話,情節嚴重的,敲腦袋也不是不可能的。

    有馬東錫在中間當個中間人,把花嶺廠的業務接下來之後,再包給校辦企業來搞。

    給校辦企業讓多少利由我們說了算。

    這樣一來,利潤完全流進中間商的腰包,鍾援朝只負責養退休教職工,一點甜頭也不會給罐頭廠的。

    馬東錫現在才明白爲什麼鍾指導要讓他來當這個廠長。

    這當中的學問太特麼的深奧了。

    馬東錫從一個擺地攤的,成了關鍵先生,可他一點都不慫。

    馬東錫想喝酒,可是隻有面湯,鍾指導,我以湯代酒敬你一杯,以後我馬東錫就是你的頭號馬仔!

    李東來臉皮抽了一下,那我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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