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雨在區府見到了喬祖旺。
喬祖旺跟躲瘟神似的想躲,臉色也不是特別的正常。
他還把手上提的一些禮物朝背後藏了一下。
田雨心中也產生了一定的疑惑,再想想這兩天收到的風聲,於是忍不住的陰陽怪氣的說,我聽說,今天鍾援朝要擺酒席!
喬鎮長,你該不會是要去喫酒吧?
從武德君的態度,田雨就曉得他們把鍾援朝太當回事。
不就是在一個廠裏當個小幹部,出來連個屁都算不上,還把他菩薩一樣的供起來?
喬祖旺藉着今天這個機會,想要修復一下和鍾家的關係,而且根據上面的指示要求這件事情暫時不能告訴田雨。
結果田雨被他碰個正着,喬祖旺索性也不裝了,田副區長知道就行了。
田雨冷冷一笑,上下打量着喬祖旺,我以爲通過這麼些天的合作,喬鎮長和我站在一邊的,原來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呀!
話音還沒落,兩輛吉普車開到了區府的門口。
田雨的反應很快,立馬迎了上去。第一輛車裏面居然坐着武德君。
武德君也愣了一下,今天也不該田雨上班,他怎麼來了。
不過他的表情馬上恢復了自然。
坐在後排的,還有一個大人物,縣宣傳辦苟主任。
不過苟主任的目光直接從田雨的身上越了過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武德君的表現也差不多如此,朝不遠處站着的喬祖旺招呼着:喬鎮長,你也上車吧!
田雨爲了不尷尬,擠出笑容來,武區長你們這是要去哪裏?
武德君淡淡地說,有些工作是要處理的,今天區裏就由田副區長值個班吧!
田雨答應得很猶豫,苟主任他是認識的,他怎麼下來了?
正當他疑惑的時候,兩輛車就這麼從他的面前開了過去。
天宇隱隱覺得這件事情不太對勁。
看車牌,不但有縣裏的,還有市裏的。
而喬祖旺剛纔明明就默認了去鍾援朝家裏的事實。
也就是說這一行人都有可能是奔着鍾援朝他們家去的?
再想想那天晚上,與武德君之間的對話。
田雨的手開始不自覺的抖了起來,神情緊張地開始舔嘴脣。
他們爲什麼要找鍾援朝?
鍾援朝真有這麼重要?
如果鍾援朝身份特殊,那麼自己前幾天做的事情會不會被捅上去?
不對不對,喬祖旺?
狗曰的喬祖旺,你特麼的已經把我給賣了?
田雨的心開始狂跳,拖出自行車來,一腳踩在那腳蹬子上,發力過猛,結果撞到了脛骨,痛得他呲牙咧嘴,都顧不得去揉一下,一路狂奔,追着車隊就去了。
武德君和喬祖旺坐在車裏瑟瑟發抖。
他們時不時會看看苟主任的那張臉。
苟主任的表情顯得十分的凝重。
他搖下車窗點了一支菸。
縣委陳書記就在後面的車上陪着副市長彭長青。
喬祖旺動了動屁股,開始冒冷汗。
聽苟主任沉聲道:我原本以爲事情還沒有到這一步,現在看來比想象中要嚴重得多。
等下到了鍾家,喬鎮長還有一點時間爭取修復一下和鍾家的關係。
武區長策應一下喬鎮長,打打配合。
該給的面子要給!
該表的態也要表,大膽一些,縣裏會給你們當後盾的。
要想盡一切辦法把鍾援朝的情緒給安撫住。
我認爲,今天是鍾援朝的大喜之日,他不會在這件事情上糾纏。
能把這件事情給蓋過去,大家的面子上都過得去。
別到時候在兩位領導的面前,鬧出什麼尷尬的場面,不光是你們吃不了兜着走。就連縣府,縣委班子的面子上同樣不好過。
希望你們在思想上要高度重視起來
苟主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已經想不起,所在的這個縣當中有多少年沒有出過有頭有臉的人物了。
再想想昨天晚上,彭副市長從市裏趕到縣裏,在縣委當中和陳書記他們開了將近兩個小時會議。
這樣的重視程度,根本就不是一般的突發事件可以比的。
他甚至無法想象到這件事情如果沒有處理好之後,會有什麼恐怖後果。
苟主任的腦仁兒跳着跳着疼,一支菸就這麼在車窗外被吹得只剩下菸蒂!
喬祖旺低頭看看自己手裏提着的那幾罐麥乳精,太輕了,輕到微不足道。
鍾家的院子裏從大清早開始就一直忙碌着。
院壩的角落裏架起了火爐子,上面堆着大鍋蒸籠,壘得比人都高,幫廚的嬸孃們從竈房裏,把什麼燒白、粉蒸肉、紅糖糯米真龍眼全都放進蒸籠當中,上下還要搭梯子
齊玉和鍾晳顏正爲了鹹豆花和辣豆花之爭吵得不可開交。
馬東錫還嫌不夠亂,衝上去來上一句,鹹的和辣的,都是異端,只有甜的,纔是中原正統!
於是鬧得更兇了。
竈屋當中搭起了板子,上面擺着各式各樣的調料和菜,過來幫廚的各家婦女,人人都捆着圍裙,手裏的菜刀在菜板上,鐺鐺鐺的切個不停
涼拌菜的筷子撞擊着碗盤的聲音也非常的有節奏
進進出出的人們手裏端着大碗的菜,大碗的肉,有說有笑
這些都是人間煙火的氣息。
鍾富揹着手,一會站在院子口,往家裏看。
一會從堂屋裏看出來。
在他眼裏,這些都是他的生活。
兒女要帶着他離開這裏,以後還能看到這樣的人間煙火嗎?
想想又有些沮喪。
爸,今天你好好休息,招呼客人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幾個了。
鍾援朝不想看鐘富太操勞,所以勸了一句。
鍾富擼擼嘴,那些客人好多都是我在當大隊書記處下來的關係,我不親自招待,還靠你?
鍾援朝被懟了一句,也只得笑笑。
馬東錫小聲在鍾援朝的耳邊說,我們家老頭子一樣,好面子。
在外面人家問他做什麼工作的!
他張口就來,汽輪機燃料供給工程師!
鍾援朝一聽就笑了,只有李東來還在憨憨地問,我怎麼沒聽過這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