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多小時的路途當中,駱平生慢慢發現她遇到的是根老油條。7K妏斆

    首先鍾援朝對粵西的發展歷程是有着相當的瞭解,但是最多也就是淺入淺出的聊一聊。

    而駱平生想知道的更多的是破局之法,又或者是更加現實的能不能在鍾援朝這裏拉一點投資。

    畢竟蚊子再小也是肉。

    鍾援朝並沒有及時把話說死,原來是自己的老丈人曾經工作奮鬥在這一片土地上。

    他後半生的所有精力都用在這裏,如果有機會的話鍾援朝也不會放過投資這個地方。

    做爲一名商人甚至是一名企業家,必須要有長遠的規劃。

    所以許多東西是需要等價交換的,畢竟自己跟這裏非親非故,一上來就表明自己的意圖,會被人當成羊的。

    鍾援朝等的是一個契機而已。

    駱平生覺得鍾援朝是真的厲害。

    從最開始他們幾人同乘一輛車開始鍾援朝似乎就在有意的避開讓聊天的環境過於正式化。

    由於鍾援朝的愛人在身邊,駱平生就必須要顧及到齊慕的感受,如果一個勁的聊經濟環境這種枯燥的話題,對遠道而來的客人算是一種怠慢。

    現在看來,鍾援朝從把自己的愛人帶在身邊那一刻起,正是爲了讓自己深陷到這個話題當中時可以輕易抽身。

    駱平生想,如果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話,那麼鍾援朝這個人的心思實在太深沉了!

    他在省內接觸到的商人生意人不少。這些人都有一個通病,見面就喜歡指點江山,喜歡勾肩搭背的暢想美好的未來。對自己不熟悉的領域也喜歡指指點點,吹牛逼不打草稿筆筆皆是。

    鍾援朝的身上他看不到這樣典型商人的氣質。

    鍾援朝說起話來輕言細語,按照他一晚上對鍾援朝的資料的瞭解,曉得他當初在戰場上的狠辣,這人放在過去就是個儒將,放在當下就是一位儒商。

    跟那些一根腸子通屁股的老闆坐在一起談事,你根本就不用猜她的心裏在想什麼。他對利益的慾望全部都擺在臉上。

    可是跟鍾援朝這樣的老闆住在一起,總感覺有點力不從心,被他牽着鼻子走,讓駱平生很難受。

    上午到了烈士陵園。

    下車的時候已經有人準備好了小白花。

    鍾援朝從自己的後備箱當中拉了幾瓶烈酒,在那密密麻麻整整齊齊的墓碑前依次敬了過去。

    雖然穿着一身便裝,鍾援朝卻破天荒地敬了軍禮。

    他想到了那個把他帶在身邊當文書,爲了保他命的連長。

    他也想到了那個露出兩排大白牙,對自己說等到退伍了之後,就留在家鄉好好種地然後娶一房媳婦的十七歲青年。

    然而前一刻還有說有笑的人,後一秒就只剩半截身子。

    自衛反擊戰。從開始到結束只有一個月的時間。

    但是在鍾援朝的眼中,那一個月僅僅只是開始,十年輪戰的開始。

    爲了加速軍隊現代化建設,保持軍隊戰鬥力,防線縱深推到越境內,同樣導致了很大的傷亡。鍾援朝的錯誤也是在那個時候犯下的

    這一個瞬間勾起了太多的回憶,不知不覺過了將近一個小時,鍾援朝倒抽了一口涼氣,今年是十年輪戰的最後一年,聯美抗蘇的戰略意義也得到了實現。

    轉身的那一刻,鍾援朝已經打定了主意,他可以放棄發財證,他堅決不碰房地產但是薅老毛子的羊毛這種事情,是絕對不能放過的。

    鍾援朝在結束悼念之後,駱平生本來準備告訴鍾援朝,中午已經在寧縣簡單安排了一頓。

    然而鍾援朝把自己隨身帶着的一封信給拿了出來,指着上面的地址說,駱主任,今天中午恐怕我不能陪你們了,我公司裏有個下屬從去年年底的時候就回了老家,來信的時候跟我說老家出了一點事情。

    後續就再也沒有消息!

    這一趟我來寧縣,其中一個目的就是奔他來的!

    所以今天中午我想去找一找他,等這件事情辦妥了之後,我們再敘,可以嗎?

    在駱平生看來,這是鍾援朝不給面子的行爲,但是突然覺得鍾援朝爲了他們單位的一個下屬可以不遠千里來到這個地方,說明它是一個極重感情的人。

    和這樣的人打交道,需要的是交心。

    駱平生並不着急,既然鍾老闆還有事,那就先忙着,我在寧縣等着。

    等你的事情辦完了,我們再聊嘛!

    駱平生一轉頭就把這邊的情況跟高宏交代了幾句,囑咐道:讓人跟着鍾老闆,有什麼需求要儘可能的滿足!

    高宏心說這不是有一個現成的人選嗎?

    於是就把夏前進給叫到身邊,囑咐了兩句。

    等到官方人員都走了之後,鍾援朝身邊還陪着熊剛和夏前進。

    營長,你現在這地位可不一般啊,市裏和上面的大佬都來了。你們剛纔一路都聊什麼呢?

    鍾援朝嘆了一口氣,實在是有些無奈地看了看夏前進。

    夏前進老臉一紅,老兵,對不起,我這也是工作需要,昨晚就隨口彙報了一下,沒想到就給你帶來了這樣的麻煩。

    其實也算不得麻煩,只不過鍾援朝覺得當下不是談生意的時候而已。

    老夏,我要去這個地方!

    鍾援朝指了指信封上的地址。

    夏前進急忙去安排,馬上聯繫到寧縣當地的官方人員。

    快到中午的時候,兩輛車開到了鄉鎮上,接下來的路就只能步行進村。

    一路的泥濘,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如果不是鍾援朝攙着,齊慕都不知道摔了多少跤。

    在村口的時候,帶路的人找村民問了一句,請問,周文的家住哪?

    村民還特別警惕地看着他們,就像把他們當成是壞人一樣。

    接連碰到幾個村民,對他們的態度都差不多。

    這讓鍾援朝的感覺特別不好。

    最後還是一個小孩子把他們帶過去的。

    然而在這裏,鍾援朝看到了燒得黑乎乎的木樓。

    看到了只有辦喪事纔出現黑布白麻。

    看到了一個哭腫眼睛的姑娘。

    還有那個瘦成了骷髏的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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