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煥英到醫院的路上還在對齊粟說，“怎麼生個病，還要我們陪着去？“
小孩子的時候，抱着她去衛生所很正常，現在都嫁人了，看病還讓父母陪，怎麼看都太嬌氣。
齊粟只是淡淡的說，“她既然讓我們去了，就有她讓我們去的理由嘛！“
古煥英嘆了一口氣，“當姑娘家的時候，一天你就把她寵得嬌滴滴的。“
“現在嫁了人，援朝也是沒有一點底線。“
“大年初一跑到婆家去睡覺，年初二又睡了一天，你說說她一天到晚都在幹些什麼？“
齊粟不吭聲，他隱隱感覺到閨女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宣佈。
有些擔驚受怕的，但是也不敢把自己擔心的東西說出口。
一把歲數的人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可是女兒讓他陪着去一趟醫院，反倒把他嚇到了。
兩口子到醫院的時候，鍾富和葉蓁夫妻倆已經在門口等着了。
“親家，新年好呀！“
“親家，新年好！“
葉蓁拉着古煥英的臂彎，故作親暱狀，“援朝帶小慕先去掛號了。”
“親家抽家！”鍾富雙手把煙遞過去，齊粟雙手接。
兩個老男人目光一對接，鍾富就開始東張西望，化解尷尬地說，“狗曰的今天還有點冷呢！”
然後哆嗦了兩下子。
古煥英先問，“小慕他是哪裏不舒服嗎？“
葉蓁說，“具體情況不知道，不過她精神，各方面都還不錯。“
“只是說在京城的時候，一直感覺身體有點不適，今天正好過來檢查檢查也圖個心安嘛！“葉蓁很擔心兒媳婦，但是在這個關口，也展現出了穩重的一面。
古煥英轉口就問，“她是不是到了你們那邊之後一連睡了兩天？“
葉蓁也只得乾笑兩聲。
古煥英嘆了一口氣，“你也不用幫着她瞞着我們，又不是小孩子了，還那麼任性。“
“在家說了她兩句，轉身就走！“
“我還指望她到你們家能懂事一點！“
“你說說，哪有人大年初一大年初二在家裏睡覺唄，傳出去不被人笑話。“
古煥英一臉難爲情的看着葉蓁，“親家，是我們沒把她教育好，讓你們操心了。“
葉蓁說話的時候攤開了自己的手給古煥英看，“當年我嫁給援朝她爸的時候，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後來下地幹活，手心是水泡，手背裂口……“
“不到一年時間手心當中全是老繭……“
“我以爲這就是喫苦！“
“直到兒媳婦從新加坡回來那天晚上，我和她一起泡腳！“
“我看到她變形的腳趾！“
“我看到她腳上的傷！“
“這些……都是她曾經喫過的苦，流過的血，她的每一次努力，都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記！“
“如果這樣都不算堅強，如果這樣都不算努力，我在想要做到哪一步才能得到認可呢？“
葉蓁笑着說，“我的孩子每一個都很優秀，我的兒媳婦同樣很優秀。“
“家嘛，讓人愉悅，讓人放鬆的地方。“
葉蓁目光在齊粟和古煥英的臉上掃了一眼，“如果家裏都不能讓人放鬆，不能讓人身心愉悅，那麼，兒女只怕也就漸行漸遠了！“
古煥英這才明白葉蓁的軟刀子殺人，讓她有些無言以對。
“咳……“齊粟清了清嗓子，“怎麼掛號掛這麼長時間，走，我們進去看看吧！“
齊粟看準時機，讓親家說了說妻子，但是卡準了時間，化解了尷尬。
四人一同進去的時候，鍾援朝正好帶齊慕掛了號。
“爸媽，你們過來了！“
鍾援朝打完招呼。
我還沒生氣呢，她怎麼就先生上氣了？
於是，齊慕成功的又把自己給惹生氣了。
“我出發前給高院長打了個電話。“
“他已經到上面了！我們先過去吧！“
古煥英微微一皺眉頭，“援朝，只是簡單來醫院看個病，就不用麻煩高院長了吧？“
誰知道這個時候高院長從樓上走了下來，“援朝，你啊……就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春節前約你，死活你沒時間，有事情呢，就想着給我打電話了？“
高院長，扭頭一看齊粟，古煥英都在，連忙打着哈哈，“全家一起出動呀？“
古煥英在看到高院長對鍾援朝的態度時才發現，高院長似乎並不覺得鍾援朝是麻煩他，反倒希望鍾援朝麻煩他一樣。
琢磨一下他們之間的關係，古煥英突然發現，鍾援朝在對外社交的時候，基本已經不再靠齊粟和她的影響力了。
於是，她剛纔說的那一番話顯得有點多餘。
“梁醫生已經在裏面了，小慕，進去吧！“
齊慕有些臉紅的點了點頭，先拉着古煥英，然後再攬着葉蓁。
三個人一同朝診室當中走。
古煥英還低聲嘀咕，“嬌氣得很！“
一句話氣的齊慕都帶上了痛苦面具，而另外一邊的婆子媽拍了拍她的手背，抿着脣，一臉溫柔關切的笑……
左右兩邊，兩個世界！
梁醫生是個四十多歲的婦女，春節期間正好值班。
院長過來打個招呼，看到病人的時候，自然是特別的客氣。
齊慕坐在椅子上時，梁醫生和顏悅色地問，“小姑娘，哪裏不舒服。“
齊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剛纔還有點小情緒，這個時候也開始變得期待和激動。
她嘴角微揚，但又有些羞澀地說，“醫生，我已經四十多天沒有來月經了！“
醫生的反應倒是一般。
而齊慕身後的葉蓁和古煥英同時一震。
葉蓁兩眼一花，兒媳婦的背影在她的眼裏出現了重影。
等到重新聚焦的那一刻，隱隱都能在她的眼中看着淚花。
葉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消息啊！然後摸摸齊慕的頭頂，溺愛得緊！
到古煥英這裏，她的反應就要平靜許多，也沒有那麼多的心理活動，簡單明瞭地表達着自己的喜好。
兒子！兒子！兒子！古煥英忘記了自己是有組織有身份的人。
門診大樓外。
鍾援朝站在兩位父親的邊上抽菸。
鍾富偷偷瞅了一眼齊粟那張略顯嚴肅的臉，慌得一批。
這位大佬會不會怪我們沒把他家們家閨女照顧好啊？
齊粟動了動嘴皮子，鍾富的眼珠子就朝一邊看去。
“她這兩天喫飯怎麼樣？“
鍾援朝說，“什麼都喫點！“
“不過在京城的時候，好像喫什麼吐什麼……“
齊粟的眉頭一皺，“以前沒有這種情況嗎？“
鍾援朝搖搖頭，“就是這段時間才發生的情況！“
齊粟隱之間好像猜到了一點什麼。
大概在外面等了有半個多小時，高院長走在前面。
後面是左右護法的齊慕，高院長笑眯眯地看着齊粟說道：”齊書記，你們一家三代，我都算照顧過了呀！“
一家三代？幾個男人都有點懵。
高院長把手裏一張化驗單遞過去，齊粟看了一眼，鬆了一口氣，再遞給鍾援朝，”援朝啊，你的責任更重了！“
鍾援朝看了一眼單位子，兩眼一花，頭皮發麻，半張着嘴，看着高院長後面那個面紅耳赤的女人。
我要當爸爸了？
草特麼的，誰還敢說我不行……誰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