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那棉襖裏面全都是洞。
棉花早就已經被掏空。
就這麼一件破棉襖穿在身上也不知道擋不擋寒。
不過對於一個快要死的人來講，這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他剛剛進門沒多久就有人來敲門。
打開門看到門口密密麻麻的警察時，他一點都不驚慌。
只不過外面的人非常兇狠，衝進來就把他按在地上了。
只不過把他按下去的那一刻，看見滿屋的狼藉，還有他扭曲的面孔，消瘦的身形。
多擔心自己下手會不會太重，將他的骨頭給按斷了。
王四合在校聽見有人在他耳邊大聲的質問，“你知道我們找你爲什麼嗎？“
王四合點點頭，“我知道，我知道，你們別激動，我不會跑。“
“或者是你們直接拿槍出來把我給斃了，讓我一了百了。“
他們好像根本就不知道爲什麼這個男人可以如此坦然的面對這個現實。
等到人被抓走了之後，帶隊辦案的張朝理，從他的桌子上面拿起了醫院當中的診斷報告。
再這麼仔細一看，頓時就知道這個男人眼中爲什麼看不到一點生機，做事情爲什麼這麼絕了。
肝癌！
算起來應該活不了多少天了。
他們把人帶回去之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肯定是審訊。
但是審訊這個東西又是要講究方式方法的，比如說關他一段時間，讓他冷靜冷靜。
然後在半夜三更的時候把它帶起來突審，從半夜審到第二天早上。
反覆搞幾次之後就可以令他精神崩潰，該交代的不該交代的全部都說出來了。
只不過這個人比較特殊。
張朝理給同事說，“他的身體不允許他受到這樣的待遇。“
“就這麼連續搞兩天，恐怕得死在局裏！“
“我們不能擔這個責！“
無奈之下也只得按照正常程序走。
王四合很配合，幾乎是別人問什麼他答什麼。
“養殖場裏的牛是你毒殺的？“
“是的！“
“講一講的犯案過程……“
王四合把他用的什麼藥？幾點下的手，乘坐的什麼交通工具一口氣全都說了出來。
跟他們初步查明的情況如出一轍。
於是到了最關鍵的問題，“你的動機是什麼？“
王四合不吭聲了。
他們反覆針對這個問題引導，希望王四合能把他心裏最真實的想法說出來。
王四合最後就像是承受不了某種壓力，然後說，“因爲想活！“
“毒殺了這些牛就能讓你活嗎？“
王四合點點頭。
張朝理問，“誰給你的保證？“
王四合搖搖頭，“我要是說出來的話，不就活不了了嗎？“
張朝理笑了笑，他最喜歡的就是有求生意志的人，只要這個人想活，那麼無論如何都能把他，心裏不想說出來的話給套出來。.七
“你不說的話，我們在這兒給你耗一段時間，你覺得你還能活得了嗎？“
王四合就像是受了驚嚇一樣，他開始慌張，眼珠子也不知道該往哪裏看。
張朝理又說，“你的病情現在非常嚴重，其實根本就不到收容的標準，我們根本就不沒辦法管你。“
“但是如果你不配合我們！“
“那麼很有可能會耗死在這個地方。“
王四合吞嚥着唾沫，滿面驚恐，“是陳天華，是陳天華讓我做的。“
幾個辦案的交換了一下眼色，聽到了他們最不願意聽到的結果。
張朝理也覺得頭皮發麻的撓撓，“陳天華讓你做的，他有說原因嗎？“
王四合搖搖頭，“沒有，他只說如果我替他做了這些事情的話。“
“他就可以給我治病，還給我一筆錢。“
張朝理又問，“你和陳天華是怎麼認識的？“
王四合說，“我是崔比爾的工人。“
張朝理又問，“據我們調查，你現在已經不在崔比爾上班了，你能告訴我原因嗎？“
王四合說，“因爲我生病了！“
張朝理沉默了很長時間，“王四合，你看有沒有一種可能，陳天華把你從單位上趕出去之後。“
“你就懷恨在心，一直想要報復他！“
“這一次終於讓你逮到了這個機會，所以完成了你的心願。“
王四合笑了笑，“我爲什麼要報復他？“
“是因爲你覺得他值得報復嗎？“
“我只想活着，陳總他答應給我治病，答應給我錢，讓我剩下來的日子過的舒坦！“
“我就想過我想要的日子有這麼難嗎？“
張朝理知道這當中有問題，千頭萬緒的證據都指明瞭王四合下毒這件事情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
張朝理真的沒有半夜提審。
第二天，張朝理去了一趟他們老大的辦公室。
得到的明確指令是：立馬對陳天華立案偵查。
可是在沒有充分證據的情況下，考慮到它的社會影響，不能對他進行抓捕。
只得在有證據的情況下，讓他配合調查。
調查結果要具備一定的公信力。
張朝理嘆了一口氣，這不就是把案子往一個不了了之的方向推嗎？
嫌疑人王四合差不多已經是癌症晚期不能收監。
只能放走。
當所有不利的證據指向陳天華時，又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他跟王四合之間是存在交易的。
所以陳天華不能抓！
把所有的問題總結起來就是：崔比爾得罪不起。
讓崔比爾和安康之間自行了結。
然而到第三天的時候，辦案這邊官方宣佈，犯罪嫌疑人王四合畏罪自殺。
他沒有家屬。
所以遺體，由官方解決。
只不過誰也沒想到，王四合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清晨。
在一張溫暖的牀上醒來。
還有人給他準備了清淡的食物。
並且有醫生給她檢查身體狀況。
一個女人坐在他的面前柔聲說，“從今天開始你不能叫這個名字了，給你換了個身份繼續活着。“
“我給你請了最好的醫生，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替你續個三五年的命也是可以的。“
王四合不知道這個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女人爲什麼對他這麼好。
女人當然不會告訴他原因。
王四合這個身份，到關鍵的時刻可能是一張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