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不善地看向從門口緩步走進來的高挺男人，卻礙於坐在正中央的老爺子和對男人由心而發的恐懼，強壓下怒火。
皮笑肉不笑道：“這是什麼話啊。”
大門關上。
封言之大步跨前，邁在了宋池語前面，擋住了她。
聽到了顧玲的話，卻輕輕扯了扯嘴角，嗓音冰冷：“你不姓封，你又怎麼知道封家人該是什麼樣子。”
顧玲臉色一變。
這明裏明外的在把她外人化，她早就以封家人自居多年，那些個趨炎附勢的人哪個不因爲她是封家人就巴巴地粘上來。
而封言之輕而易舉地就把她摘出封家領地……
“我嫁進封家多年，不姓封怎麼就不算封家人了？倒是有的人，姓封又怎麼樣，還不是雜種子……”
“顧玲，閉嘴。”
她深吸一口氣，看向封老爺子，封老爺子垂下眼簾，聲音不大不小。
顧玲自知上次手鐲事件讓她在衆人面前丟了封家顏面，令老爺子十分不滿，哪怕此時她有再多怨言也只能按耐不發。
封老爺子擡眼看向封言之，目光沉冷，雙方沉默。
緊接着，封老爺子又看向了被封言之擋在身後的宋池語。
宋池語上次雖然也見過封老爺子，但還是第一次如此正面地和老爺子對視，久經商場的老人哪怕眼珠子已然渾濁，但盯着人的時候，着實會令人感到不適，乃至窒息。
就在宋池語忍不住想先移開視線時，身前的男人已經不着痕跡地擋住了老爺子的視線。
但這些動作還是讓所有人看清了宋池語。
反應最大的還是封明月——
“怎麼是你？！”
宋池語看過去，那個帶着口罩的女人瞪着她，質問她：“你一個外人怎麼進來的？！”
宋池語默默地轉眸來到封言之身上。
答案顯而易見——封言之帶進來的。
封明月臉色差勁，宋池語不用想也知道封明月心裏面肯定又在罵她，只不過因爲現在的場合無法述諸於口。
“現在是我們的家事，無關人士請離開這裏！”
封明月直接下了逐客令。
幾乎是在封明月話音剛落的第一秒，封言之道：“不用。”
封明月瞪圓了眼睛去看封言之，卻見封言之低頭看着宋池語：“她在這裏沒有任何問題。”
封明月氣急：“……她是外人！”
封言之冷冷地看了一眼她，口吻不容置喙：“沒有任何問題。”
封明月被看得直接失聲。
她咬緊了下脣，只能恨恨地瞪着宋池語。
宋池語也有些意外地看着封言之，她沒有想到封言之竟然會這麼態度堅決地站在她這邊。
其實要她出去也是合情合理的……
她眨了眨眼，難以言明心中的那種感覺。
“行了。”
封家老爺子一開口，全部人都噤聲，知道這次的主題終於到來了，不約而同地看向封言之。
封言之神色絲毫沒有變化。
封老爺子淡聲問道：“小庭的事情，你怎麼看？”
封言之答：“他是我的兒子。”
顧玲嗤笑一聲。
她顯然又忘了方纔封老爺子的警告，迫不及待地開口：“你的兒子？你還被矇在鼓裏吧，我也是爲你抱不平，這封小庭連個出生證明都沒有，那個葉冰雨抱過來說是你的兒子，你就真信了？”
——葉冰雨？
宋池語一愣。
封小少爺的生母竟然是葉冰雨？
顧玲咄咄逼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葉冰雨是個明星，那個圈子多髒啊，私生活本來就不檢點，那孩子抱過來前，也不知道……”
說到這裏，話裏的意思已經顯而易見了。
本來正小聲安慰着封明月的蘇婉立即添火，“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不然葉冰雨早就借子上位了，我瞧着人最後也沒上成，我想言之也是心裏有數的吧，只是畢竟是樁醜聞，爆出去那得多損封家顏面啊。”
“心裏有數？那還養着個雜種做什麼，我就覺得是犯傻了呀。”顧玲陰陽怪氣道，“我看葉冰雨就是想找個接盤俠，好巧不巧，咱們家接住了……”
“我看言之你也別犯傻了，我記得葉冰雨和你身後那個宋小姐還有點淵源是吧，”顧玲矛頭又指向了宋池語，話裏話外都毫不客氣，“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既然一個是那種貨色，另一個也不像什麼好東西……”
兩人一句接一句，有幾個小輩都聽不下去，撇過了頭。
封老爺子對這些話都無動於衷，只是偶爾不耐煩地皺皺眉，戚采薇則面容平靜地注視着兩個女人一唱一和的戲碼。
宋池語無所謂他們講什麼，但當顧玲將自己和葉冰雨視爲同一類時還是難免厭惡地蹙起了眉頭。
而這時封言之也出聲了：“說夠了嗎？”
“我們這是在幫你認清現實，既然沒有了這一個兒子，可以再生一個，但幫人養孩子，就沒必要了吧。”
顧玲擡起下巴看向封言之，一語雙關。
戚采薇眉毛微微抽動了一瞬。
封言之冷然地看着她，“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憑藉什麼斷定我的兒子不是我的兒子，如果有證據，請出示。”
“如果沒有……”
封言之將放在西裝口袋裏的紙拿了出來，將其展開，然後推到了封老爺子的眼前。
面色冷若冰霜：“就看看我的證據。”
顧玲面色大變。
她倉促地和蘇婉對視一眼，隨後定了定心神，覺得不會的……
於是她視線下撇。
——99.99％
是一份親子鑑定書！
緊隨着，還沒在顧玲反應過來的時候，封言之一句話敲在了她的腦袋上——
“我聽說，顧家最近看上了城西郊外的一片地。”
顧玲馬上瞪大了眼睛，“——什麼意思？”
“這個項目，本來是在公司商討範圍以內的。”
封言之說起來輕飄飄的，但卻打了顧玲一個措手不及。
本來……
也就是說，現在沒有了。
“不可以！你不能！”
顧玲第一反應就是衝上前來，想要抓住封言之的衣袖，“這是我們家目前最重要的項目——”
顧家現在這種情況，這個項目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要是被撤了……
很難想象顧家會成什麼樣子，很難想象她在封家的地位……
封言之後退一步，避開了顧玲，視線冷冷地落在女人終於驚惶的面龐上，“決定權在我這裏。”
“宋池語。”
他喚了聲。
宋池語本來在看戲，突然被叫了一聲，“啊？”
“幫我去接一下封小庭。”
“……哦，好……”
宋池語抿脣，沒猶豫，直接上樓。
她可是看在小庭的面子上，可不是礙於封言之的餘威，不過上樓的時候，她分明感覺到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不過，隨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