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細微的笑聲響起，立即讓宋池語擡頭，或許是兩人之間的距離特別近，以至於宋池語可以捕捉到男人臉上稍縱即逝的笑意。
宋池語微微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封言之已經再度啓動車。
一路回到了家裏，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直到車緩緩地停在了瀾庭府門口。
宋池語下車後，沒有先行離開，而是轉了個方向，來到駕駛座邊的車窗前，微微躬身，屈起手指輕輕地敲了幾下。
封言之移下車窗。
“有東西忘拿？”
“嗯，是。”
宋池語點了點頭，然後手臂撐在車窗上，嘴角微揚，聲音中含着一絲笑意：“是有個東西忘拿了。”
封言之側過臉看她，“什麼？”
宋池語神祕地朝他一笑。
下一秒，她突然傾過身子，臉往封言之靠近。
猝不及防的動作讓封言之瞳孔微不可察地微微收縮一瞬。
比方纔在車裏頭的距離還要的近，彼此之間都能夠感受到對方的呼吸，和溫熱的鼻息。
宋池語沒有閉眼，只是擡起下巴，近到封言之的下頜——
幾乎，就差不到零點五釐米的距離。
就在嘴脣即將相碰的最後一秒——
封言之挪開了視線，連帶着頭也往後微微一仰，躲過了。
宋池語沒有再試圖靠過去，見人終於躲開了，臉上的笑容更深幾分，“這下，是我贏了嗎。”
雖然是疑問句，但是那口吻渾然就是肯定。
封言之沒有說話，只是雙眸緊緊地釘在宋池語身上。
宋池語像是讀不出來封言之眼中的意思，站直了身子，自顧自地說道：“那麼我先回去了，再見。”
也不等封言之跟自己也說一聲再見，擡起腳就往裏走去。
自然也沒有注意到封言之的目光始終隨着她的動作而移動，直到那一扇門被重重闔上。
呼。
封言之吐出一口氣來，身子往後靠在椅背上，手指不自覺地在方向盤緩緩地敲起。
一門之隔。
回到家裏，連燈都沒有來得及開，宋池語就先撐住了牆壁，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
剛剛她再怎麼表現得遊刃有餘，她也不敢確定她在靠上去的時候封言之到底會不會避開，她甚至做了最後一秒封言之不避讓的話她就先避開的心理準備。
幸好，最後男人還是讓開了。
只是，在靠近的時候和離開的時候，封言之的眼神看得她是心臟狂跳，差點就忍不住露怯了。
宋池語緩過氣來，摸索到開關，一把摁下。
大廳立時變得亮堂堂。
宋悠悠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正歪着腦袋好奇地看着她。
宋池語：“……”
……
宋池語給封冀唐的資料很快就起到了效用。
“……等我們把報價壓到最低的時候，對方仍是不滿意，甚至說，倘若您不懷有十足誠意，他們也不願意再和我們合作。”
彙報完這些後，白巖自覺地垂下眼，不去看此時封言之的神情，不用腦子想也知道封言之必定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十足的誠意？”
封言之雙手交叉，目光沉鬱。
白巖抿了抿脣，難掩情緒道：“會議結束後，我讓人去查了一下，是另一家的公司泄出了資料，而那家公司的公子，前不久和封三少見過一面。”
白巖繼續說道：“對方說，一放棄合作，二則是讓封三少直接和他們對接，他們相信，封三少將會更有誠意地接待他們。”
“據他們描述，封三少已和他們會過面，並且十分滿意封三少的表現。”
他大概知道這裏面封冀唐是怎麼搗鬼的了。
封言之起身：“開會。”
白巖立即領會，受命下去，立刻在幾個工作羣裏轟炸開來，負責人馬上急哄哄地跑過來參加這場突如其來的會議。
會議廳窗簾敞開，外頭的日光傾瀉進來，卻只讓裏頭的人如坐鍼氈，忐忑不安。
白巖將事情大概地說完後，後退一步。
封言之相比於他們，神情閒適淡定，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的人。
“我想，大家都聽清楚了吧。”
所有負責人均面面相覷，內心裏直打鼓。
終於有一個人叫出聲來：“到底是誰泄露的情報？這種內部資料只有咱們這些人才知道，對方怎麼可能還會提前瞭解我們的報價？”
“對啊對啊！到底是誰啊，能不能自己站出來？”
“就因爲你一個人，要是把我們的合作給毀了，那不就是損失一大筆錢嘛！”
“趕緊站出來吧！是不是你啊，我記得你之前上班天天摸魚，說不定你是在偷偷地傳遞情報呢？”
“不是，你胡說八道什麼呢？當這是哪兒呢？情報局啊？”
一人一句，本來安靜的會議廳立即充斥了互相指責的聲音，封言之越聽，神情越是不耐。
終於，他用鋼筆輕輕地敲了兩下桌子。
立時所有人安靜下來，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封言之。
這筆合作是之前就要敲定的，只不過是因爲意外情況擱置了一段時間，本來板上釘釘了的，誰知道馬上要簽訂合同的間隙，突然控訴他們合作誠意不足，只給出兩個方案，一是放棄合作，二是把總負責人換爲封冀唐。
誰都知道，雖然這個項目不是封言之親自在負責，但是最終的決定權仍是把在封言之的手裏，倘若把總負責人換成了封冀唐……
對於他們這些小員工來說，這不過是一個合作問題，如果是其他的負責人，換就換唄，都能合作，都不虧本。
可這不僅是負責人的問題。
項目的負責人成了封冀唐，合作所帶來的利潤都要歸於封冀唐的業績，這是直接從封言之手裏截胡。
以封言之的手段，斷斷是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的。
會議很快就結束了，白巖亦步亦趨地跟在封言之身後快步跟了出去。
封言之一邊走，一邊翻看着起初的項目計劃書，他敷衍地翻閱了兩下，扔到了白巖的懷裏，聲音冷然：“不是他們。”
白巖明白封言之指的是不是方纔會議室裏鬧成一團的人泄的密。
封言之深吸一口氣，推開面前的辦公室門，順帶扔給了白巖一個任務。
“查出來近期和封冀唐有過來往的人，把那個人給我抓出來。”
封冀唐高估了他自己，也高估了這個項目，哪怕只是單純地給他添點堵。
而給他資料的那個人也高估了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