譏誚一笑，正準備轉身，意外撞見了過來的顧長柏。
顧長柏似乎是來找顧俊才的，看到她也有些意外，不過很快收斂情緒，朝她頷首。
“池語。”
“顧總。”
宋池語對顧長柏態度疏離客氣，顧長柏不在意，反而上前，儼然一個長輩的態度，親和道：“池語，借一步說話。”
借一步？
顧俊才蹙眉，似乎想說什麼，可是在自己父親面前也不敢開口。
宋池語微微一頓，點了點頭。
宴會有一處私人露臺，宋池語隨着顧長柏踏進，擡頭，月光冷白，顯得顧長柏的身形都欣長。
顧長柏，衆人都說，如果顧長柏身體好一點，顧氏絕對不會被顧長榮掌控，他能力衆所衆知，可是因爲身體不好，這些年只能眼睜睜看着顧氏落在顧長榮的手裏。
而且，他還有一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兒子。
“池語，小的時候，你和俊才的婚事，父親找我商量的時候，我是欣然應允的。”
顧長柏打開話匣子，看着宋池語，笑容溫和，“我第一眼看你的時候，就覺得，雖然模樣差一點的女孩，卻生了一雙水靈的眸子，這麼清澈，一定是一個善良的人。”
他彷彿是陷入了回憶，“就像是你的母親。”
顧長柏，也知道自己的母親？
宋池語愣住，不管是在顧家還是在宋家，母親似乎都是一個神祕的存在，每一個人都對她的存在諱莫如深，似乎，大家都不願意提起。
就連外公，也鮮少提及。
宋池語小的時候不明白，以爲大家都不想感傷，可是自己對母親的記憶實在是太少，就連相片圖冊，都沒有。
宋池語回神，對上顧長柏的目光，微表情變化了幾分，“顧總，你是來和我話家常的嗎？”
顧長柏一頓，也意識到自己的不對，曬笑一聲，低頭從口袋裏摸出了一根菸，夾在指間點燃。
宋池語蹙眉。
顧長柏身體不好，鮮少抽菸。
顧長柏似乎察覺到宋池語的目光，低頭看了一眼，笑了笑，“我這個年紀，已經沒什麼能失去的了，身體也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池語，我很看中你。”
宋池語挑眉，看向顧長柏，不動神色。
她看着顧長柏吸了兩口煙，嫺熟的姿態，配上略帶病態的身體，透着幾分透支的強硬，凜眸，她接話：
“顧總，合作，我們沒必要，單憑我和貴公子的關係，我覺得，還是二叔的條件更優渥。”
她沒有隱瞞自己和顧長榮的合作。
畢竟顧家，也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顧長柏不意外，老二這些年招兵買馬，並不是什麼神祕的事情，不過他一直放任，也不在意，彈了彈菸灰，輕笑道：“你知道，爲什麼我這些年，一直放任老二做事嗎？”
他像是對宋池語說，又像是對自己說，輕笑，看過來，“因爲，我從來沒有把老二放在眼裏，那個傢伙，在我看來，不過是個蠢貨。”
顧長柏的語氣，雲淡風輕，看過來的瞬間，讓宋池語感覺到一絲強者的氣息，她第一次，重新認識顧長柏這個男人。
而顧長柏靜靜地看着眼前的女孩，目光卻沒有焦距，彷彿透過她在看另外一個人，半晌，冷不丁道：
這是顧長柏第二次提到自己的母親，蹙眉，沉眸看着眼前的男人，眸底閃過一道晦澀，“以前，大家都說我不像她，因爲我長得醜，現在，我沒有見過我的母親，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像不像……”
顧長柏：“以前不像，因爲，你沒有你母親那麼優秀，我承認，隨着你長大，看到你長成那副樣子……我都在想，你母親那麼優秀漂亮的人，怎麼會生跟一個這樣的蠢，和……你父親一樣蠢。”
顧長柏提到父親，臉色肉眼可見的冷。
宋池語頓了頓，顧長柏似乎很不待見宋存德，提到的時候，眼神裏的嫌惡明顯，可是這些年，顧家和宋家的合作就像是穿着一條褲子的異性兄弟。
她也親眼見到，顧長柏和宋存德談笑風生，這……
“宋存德，確實配不上我的母親。”
宋池語輕嗤了一聲。
顧長柏頓了頓，目光轉向宋池語，斂眸，隨手將煙身用指腹碾碎，扔在地上，看了一眼月色，緩緩道：“別和顧長榮那個蠢貨合作了，和我合作，我能給你想要的一切。”
“你知道我想要什麼嗎？”
宋池語好笑，看着顧長柏，“你能給我什麼，我憑什麼和你合作，上趕着，給自己找不痛快？”
她沒有避諱顧俊才的事情。
可是顧長柏卻不以爲然，“顧長榮答應給你宋氏留在顧氏的股份。”
他瞥了一眼，聳了聳肩道：“那個東西，我當然也可以給你，而且，東西就在我手裏。”
宋池語挑眉。
“如果只是這，我不需要和顧氏合作。”
“顧長榮還答應你……”
“一半顧氏的股權。”
宋池語拿出了籌碼，顧長榮最近的風頭正旺，也有她的一部分推力，幾個大合作商，都是她國外自帶的資源。
所以，顧長榮纔可以這麼肆無忌憚。
一半的顧氏，很香。
顧長柏一聽，笑的更暢快肆意，悠悠看過來，眼神多了幾分洞悉，伸出手，理了理身上的西服，雲淡風輕道：“顧長榮能給你一半的顧氏，這條件，我也挺心動的。”
“不過……”
他話鋒一轉，眼神逐漸冷沉，擡起手一個手指，“我能給你，一整個顧氏，怎麼樣？”
宋池語愣住。
一整個顧氏？
“顧總，你再開玩笑嗎？”
幫他對付顧長榮，他給自己整個顧氏？顧長榮沒有兒子，所以答應給自己一半，可是顧長柏有兒子，雖然不成器的，但是難不成，要讓一個外人繼承家業？
她不知道是應該說顧長柏心大，還是說顧長柏……有思想覺悟？
“怎麼樣？你不需要考慮顧俊才，你，就是顧氏的繼承人，以後繼承整個顧氏，顧長榮提供不了這麼優渥的條件，趕走顧長榮，顧氏就是你的……”
顧長柏靜靜地看着宋池語，目光清明。
忽而，宋池語笑了。
捧腹大笑。
笑的彎腰直不起來。
顧長柏卻不在意，始終淡然。
而後，宋池語擡眸，平靜的看過來，“顧長柏，你覺得你這個大餅，我喫得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