籌碼足夠,才能更好地繼續聊下去。
“顧吟霜……顧吟霜……”孟立深喃喃地叫了幾聲,隨即咬牙切齒,“我就知道那個女人不安好心,銀霜生前到底有哪裏對不住她,她竟然下此狠手!賤人賤人!”
孟立深越想越氣,手緊攥在一起,等翻涌的情緒一點點平靜下來後,他才恢復理智,擡起頭來問孟池語,“你有證據嗎?”
口吻急迫。
“自然是有的。”孟池語輕輕一笑,“如果沒有證據,我也不會這麼肯定地告訴你……”
她頓了頓,又道:“畢竟都是一家人,何必撒謊,挑撥離間呢?”
這話一出,別說孟連平,哪怕還處在憤怒中的孟立深也面露尷尬。
雖然孟池語沒有明說,但他們之前對於張春蘭的行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和孟池語口中的行爲也異曲同工。
孟立深清咳兩聲後,探究地問:“池語,你的意思是……”
“你想的沒錯。”
孟池語直截了當,也不繞彎子,“我想要報仇。”
“報仇”兩個字輕飄飄地從她的脣間吐出,在一旁單純地做一塊安靜稱職的背景板,只准備在孟池語受到威脅時搬出威壓得封言之聞言卻稍怔一下,下意識地側眸看着孟池語。
孟池語的口吻平淡,“我可以和你們合作,我對於孟家的東西並沒有多大的興趣,我只對顧吟霜有興趣。”
說到這裏,她挑了挑脣,充滿譏諷,“這個合作,對孟家遺產充滿興趣的你們,應該不會拒絕吧?”
沉默慢慢地延展。
半晌,孟立深才略有些艱澀道:“池語,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與銀霜的關係怎麼樣,我心裏有數,知道這件事後,我也不可能無動於衷的。”
他壓下聲線,“顧吟霜既然有膽害死銀霜,那就要接受後果。”
孟池語嗤笑一聲,“這件事情只要你們再接着深入調查,也不會一直都認爲葉素心纔是殺害我母親的兇手。”
話裏話外的意思再一次讓孟立深哽住了。
孟連平看了看自己的父親,又看了看孟池語,出聲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以遺產作爲代價?”
“是籌碼。”
第一個籌碼是孟立深對孟銀霜的情。
第二個籌碼則是孟家的財。
兩個想加,孟池語有十足的把握讓孟立深答應合作。
孟池語說:“只希望,到時候大伯可不要對着他們手軟啊。”
孟立深笑了一下,“怎麼會呢。”他眉眼斂下來,遮住了眼底的狠厲,“我怎麼可能會放過他們?”
“你說,我們照辦。”
……
張春蘭在車上等不下,就下車,心焦如焚地在外面等得團團轉,見人出來了,忙湊上去連聲問:“怎麼樣?你們談什麼了?她答應要把屬於我們的東西還回來了嗎?”
那姿態彷彿孟家父子兩人倘若一個說不,她就能氣勢洶洶地闖進去對孟池語發難。
“你幹什麼呢?!”孟立深一把扯住張春蘭,神情不耐,“這事我們回去再講。”
“什麼回去再講?現在就說!”張春蘭不依不饒,“她要是不願意,我就——”
孟連平也忍不住蹙眉呵止了張春蘭,“這事你先不要管,交給我和爸就行。”
“交給你們?就是要交給你們我纔不放心啊!剛纔還想讓我跟那女人道歉?做夢吧她!不過區區……”
“行了!”孟立深沒有耐心再聽下去,直接越過張春蘭,大步走開,“你愛回不回,不回就在這裏待着吧你,永遠別回孟家了!”
“嘿你——”
張春蘭氣得直跺腳,回頭對自己兒子控訴,“你看你爸,就這樣對我?他是不是存心的?啊?”
孟連平十分無奈,“行了媽,我們走吧,這事我們是真的找到了解決辦法,回去後爸自然會對你說的。”
張春蘭被孟連平生拉硬扯地帶走,女人尖利的嗓音還傳進了屋裏。
孟池語站在樓上,通過窗戶將方纔在下面發生的鬧劇盡收眼底,眸底一片冷色。
沉重穩健的腳步聲從後面響起。
封言之來到了孟池語的旁邊,目光也順着望下去,還能看見那一輛車身漸行漸遠。
他輕聲詢問:“你在擔心?”
孟池語反問:“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如果他們反悔了,和顧吟霜聯合起來怎麼辦?”封言之說起這話來司空見慣。
好像自身就經歷了不少這事。
也難怪,當初以那種身份成爲了如今封氏掌權人,其中種種自然不必多說。
但對孟池語來說,這種可能性雖有,但小。
“不會的。”孟池語抿了抿脣,聲音冷下,“就算會,我也還有後手。”
封言之輕挑眉頭。
孟池語沉聲說:“我不清楚孟立深對我母親的感情有多深厚,但那份遺產對於他們來說,誘惑肯定很大。”
“而且這個交易對他們來說利大於弊,既能從我手中拿到他們想要的東西,還能借機打壓三房。”
“就看他們內部的感情,到底堅不堅實了……”
說到這裏,孟池語都被自己給逗笑了。
怎麼可能。
這種家族裏,能被信任的關係能有多少?
思及此,孟池語回頭覷了眼封言之,封言之表情淡淡,察覺到目光疑惑地回看過去。
孟池語:“太太?”
封言之微愣,反應過來後,低笑着又喚了聲:“嗯,太太。”
孟池語看着封言之這模樣,後知後覺這是被調戲了一下,耳根忍不住泛紅,嘴上卻仍逞強:“我剛剛是叫你太太。”
封言之倒是無所謂,“都一樣。”
孟池語:“……”
……
孟立深的動作比孟池語想象中的快了許多,不過是兩天的功夫,他就已經把自己的股份轉讓給了孟池語。
這一番動靜實在是大,讓關注着孟家的人都不禁大喫一驚,難以理解孟立深這次動作的含義,又不好去打聽,只能觀望。
而接下來,更令人訝異的事發生了——孟家三房被調任了。
那麼久以來,孟家大房和三房都活躍在總部,大房掌權,而三房則輔佐在旁,在公司裏培養的勢力也不少。
而現在,孟立深直接利用家族權利把三房隔絕在總部權利交接之外,被派去了海外接手項目。
說好聽了,這是信任三房。
說難聽的,這就是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