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在浴桶裏,宇文素不禁天馬行空的幻想起來。既來之則安之,倒不如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也不枉來此一遭。於是,她的宏圖霸業在浴桶裏泡出了個初步的框架。

    藍曦臣看着宇文素擺在几案上的瓶瓶罐罐甚是好奇,他靜靜觀察,不欲打擾。

    見她往容器里加入不明物體和水,接着不停用器具攪拌,攪拌至滿意,又往裏加了別的東西,繼續重複攪拌,這樣反覆幾次,最後將攪拌好的不明液體倒入一個個或方或圓的器皿中。

    她小心翼翼地將這些器皿放置在房間角落,再用更大些的器皿將之遮蓋防塵。收拾停當方在藍曦臣身邊坐下,這把她累的夠嗆。端起藍曦臣的茶盅幾口便喝了個乾淨,藍曦臣又幫她添滿。

    “那些是何物?”藍曦臣指着角落裏的一堆器皿問她。

    “洗白白用的。”看着他的俊臉,宇文素忍不住開始皮起來。

    藍曦臣一臉疑問,默唸:“白白?”

    “就是沐浴。”宇文素噗嗤一笑。藍曦臣頓悟。“可不要小看它,”宇文素一本正經地說:“在我的那個世界,有人僅憑一塊就能發家致富。”

    “哦?”藍曦臣臉上和語氣都充滿了質疑。

    宇文素則胸有成竹的說道:“您就擎好嘞!”

    “擎好?”藍曦臣卻並不懂這個方言。

    “您就等着瞧吧!”宇文素連忙翻譯。

    “哦,原來如此,哈哈哈。”藍曦臣啞然失笑。宇文素亦跟着笑了起來。

    許久,相互凝視,兩兩無言,她最先紅了臉,他迷人的眼眸裏笑意卻更濃了些,直到宇文素逃也似的溜進內室。他呆坐了片刻,起身出了門。

    從外面回來,見宇文素斜坐在几案邊,不由直問:“不睡麼?”

    “聽到你出去了,起來看看。”宇文素眼眸惺忪看他:“澤蕪君是去了哪兒?”

    藍曦臣怔了一下,然後說:“去藏書閣查了點東西。”

    三日後,宇文素將前兩日做的手工皁挨個兒用刀具從器皿裏取出,挨個兒仔細查看。藍曦臣看到這些顏色、造型各異的物體不免驚奇。

    宇文素拿起一塊放在他的鼻下讓他聞聞看,淡淡的香氣甚是清新好聞。她拉着他去洗浴間,示意他將雙手浸在水裏一會兒,然後用手工皁在他手心手背輕輕劃了一遍。

    抓着他的手放在水裏,幫他沖洗乾淨,又用手巾擦拭了方罷。藍曦臣默默看她,任她折騰。

    “感受一下,是否清潤不油膩?”宇文素摸着他滑滑的手背直問。

    藍曦臣立即兩隻手相互搓了搓摸了摸,他的眼睛閃亮,不由稱道:“的確甚好。”

    宇文素嫣然一笑,然後喋喋不休的打起了廣告:“這個可以洗臉沐浴,也可以清潔衣物,另外那種半透明的還有美容效果呢,長期使用肌膚白皙緊緻、柔嫩細滑且自帶香氣。”

    這幾日的廢寢忘食,總算沒有白忙活。看着她因爲興奮而泛紅的臉頰,藍曦臣溫柔的笑了。

    掌燈時分,藍忘機與魏無羨以及藍思追藍景儀四人全都來了寒室,宇文素的意思是要跟藍思追二人先試試水。所以他們仨圍着一張几案‘共謀大計’。

    看着竊竊私語的三人,魏無羨急的快要瘋了,但宇文素堅決反對他加入。藍曦臣二人亦覺得詭異非常。

    “我也想聽。”魏無羨撇着嘴,絕望的扯着藍忘機的袍服。

    藍忘機看着他,表示無能爲力。魏無羨向藍曦臣投去祈求的眼神,藍曦臣亦是微微搖頭。他深知宇文素雖愛鬧,但對於她所謂的‘正事’向來說一不二。魏無羨只好支着耳朵偷聽。

    連連幾日,三人忙着聽課,聽完課就在寒室後面的幾間雜物室一直忙活到很晚,又見藍思追與藍景儀頻繁下山。藍曦臣默默觀察。

    每次三人圍着几案在那悄悄謀劃,興奮的眼睛透亮,藍曦臣得出的結論是他們的‘大計’進展的很順利。尤其是宇文素在深夜樂此不疲的設計圖稿,不厭其煩的改之又改。他知道她終將成功。他突然覺得,宇文素似乎有些高深莫測。

    藍忘機則提前帶着魏無羨下山巡檢瞭望臺去了。不然被宇文素隔離在外的魏無羨整日可憐兮兮,他不瘋估計藍忘機也是要瘋了的。

    這天宇文素在藍曦臣身邊乖乖的待着,有一陣子她不曾在身邊過了。藍曦臣看着她,她似乎有話要說,但又遲遲不開口。

    “有事?”藍曦臣只好主動發問。

    宇文素看着他清澈明亮的眼睛,終於甚是難爲情的說了出來:“澤蕪君,我要用錢。”她的小臉通紅。所以不管在哪個世界,張口問別人要錢都是一件無比艱難的事。

    藍曦臣接着拿出他的玉牌放在她手裏,柔聲說道:“且去賬房取就是。”

    宇文素看着手裏的玉牌,又看着眼前這個完美的不像話的男人,她不自覺的咬着下脣,感動的稀里嘩啦:“澤蕪君都不問我做何用麼?”

    他直言正色道:“你既然要,自然是有用處。且放手去做。”藍曦臣的鼓勵與支持讓宇文素瞬間破防了。

    “您不怕我拿走所有的錢跑了?”宇文素淚眼汪汪的看着他。

    藍曦臣爽朗大笑。他不在乎錢財,倒的確有點兒擔心她的突然消失。“你會跑麼?”他收住臉上的笑容,凝視着她。

    宇文素猛搖頭,細聲與他說:“素素會一直一直在你身邊。”聽着她綿軟至極的聲音,縱是波瀾不驚超然物外的藍曦臣也無法做到心如止水。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宇文素突然破涕爲笑,然後說:“您就等着瞧吧!”說完與藍思追藍景儀二人匯合去了。

    藍曦臣坐在那裏,不由陷入沉思。宇文素的深情他是能夠感覺得到的,她狂熱大膽,但對他又有着難以言喻的‘崇敬’,她叫他澤蕪君,她對他用敬語。她只在發怒宣戰的時候才肯叫他的名字。

    他亦不可否認,自從宇文素的出現,觀音廟的記憶逐漸淡了,他對金光瑤複雜的情感也逐漸明朗,只是腦子裏還是會突然出現金光瑤臨死時推開他的那一幕。

    而我深知,那一幕是你的心之逆鱗,也許,這一生都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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