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藍啓仁坐在書案邊,手撐着額頭,鬢角的白髮顯得他瞬間蒼老了許多,宇文素看着眼淚就又掉了下來。她不是誠心要頂撞他。於是走過去乖乖的跪好:“先生,請您責罰弟子吧!”

    “我怎敢責罰你!我敢責罰誰?”藍啓仁有氣無力的說,甚是蒼涼落寞。

    “叔父!”藍曦臣見他如此亦是心疼惶恐。

    “我哪裏做的不好,我改,我真的會改。”宇文素聲淚俱下的保證。

    藍啓仁擡頭看着滿面擔憂的藍曦臣,哭的像淚人一樣的宇文素,他越來越不明白了,自己真的老了麼?這些一個個爲何都沒有看的明白的了?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許久,他纔回過神來,直問:“說吧,支錢去做了什麼?”藍啓仁銳利的眼神盯着宇文素。

    藍曦臣往前一步正要開始編故事。宇文素決定實話實說,便直言相告:“回先生,弟子研究了一種手工皁,做了一些樣品,由思追景儀帶到山下推銷,沒成想很受歡迎,於是,我就自作主張讓他倆在鎮上租了一間商鋪售賣,和一間作坊生產。”

    藍啓仁與藍曦臣不約而同的看着她。藍啓仁驚訝她居然教唆藍思追二人經商,藍曦臣震驚她的創業已然成績斐然。

    “這些都是我自己的主意,玉牌也是我偷澤蕪君的,請先生責罰!”說完垂下頭去,目不斜視。藍曦臣知她是要將責任一個人全擔了,心裏暗暗想法子應對。

    藍啓仁瞥到藍曦臣臉上表情,知道興許另有隱情,好一會才又問:“你需要用錢?這裏又不缺你喫喝!”

    “回先生,弟子只是想,只是想,”她吞吞吐吐,然後心一橫,最終決定坦白告知:“只是想盡一份綿薄之力,爲自己在乎的人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我,我沒有內功修爲亦不會武功,不會打架。我只是想,換一種方式保護我在乎的人。”

    藍曦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宇文素的這番話無疑讓他深深動容。藍啓仁不由得仔細審視起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卻弄的雲深不知處雞犬不寧的弟子。“你在乎的人?你在乎誰?”

    “對於先生來說,澤蕪君與藍湛是視如己命般的存在,對於弟子來說,亦是如此。”宇文素擲地有聲的言論讓藍啓仁震驚萬狀,看着她真情流露的雙眸,竟然莫名有些感動。

    “咳……”藍啓仁清清嗓子,宇文素的話縱然無法全信,倒也的確讓他有一些動容。但他瞬間又糊塗了,怎麼連忘機也?他真真是看不透這個不學無術只會蠱惑人心的宇文素。

    他捋捋鬍子,陷入了沉思。往日種種重回眼前,曦臣爲了金光瑤閉關,金光瑤是何等的工於心計八面玲瓏?宇文素會不會是下一個金光瑤?而曦臣又將會如何?他越想越害怕,不禁感到悽然,同時又萬般無奈,心說藍氏都是情種!

    “起來吧。”藍啓仁長嘆一口氣,藍曦臣連忙將宇文素扶起,兩人對視一眼,藍啓仁又揮揮手,有氣無力的說道:“都去吧。”兩人便退了下去。

    回到寒室,藍曦臣將浴桶添滿熱水,叫了她去沐浴更衣,“身上可有捱了戒尺?”他去雅室時雖親眼見藍思追二人將宇文素護在懷裏,但仍不放心。

    宇文素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然後輕輕搖了搖頭。“有事叫我。”藍曦臣溫柔叮嚀,便走出了沐浴間。

    宇文素泡在浴桶裏心裏思緒萬千,懊悔自己的衝動讓藍思追二人無辜捱了打。又懊悔自己的忤逆,讓藍啓仁挫敗失望蒙受了打擊。她的初衷無意與藍啓仁爲敵。她的初衷是要護這些人周全,而自己,居然傷到了他們。她深深自責。

    她卻並不知道,藍啓仁之所以勃然大怒明爲他們三個的擅作主張胡作非爲,實際上,讓他憤怒的是藍曦臣對宇文素莫名其妙的袒護與縱容。

    藍景儀的跳脫活潑他是瞭解的,他能忍受是因爲藍景儀在他們眼裏始終是個孩子,而藍曦臣看宇文素的眼神分明跟看其他人不同。這纔是問題所在。

    宇文素洗完出來,看到藍曦臣正佇立廳內,以往她洗澡的時候他都會去到院中,今日想是擔心自己纔沒有遠離。心裏欣慰且感動。

    “可有不適?”藍曦臣見她出來便迎上前去。宇文素搖搖頭。“去睡會兒吧。”他柔聲說。宇文素望着他,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昏昏沉沉睡了不知多久,醒來聽到外廳似乎有人在小聲講話。宇文素爬起來換了衣服出去。

    看到藍忘機與魏無羨二人已從山下回來,藍思追與藍景儀也在。魏無羨提着的心在看到宇文素安然無恙後才終於放了下來。

    “素素沒有捱打就好!那個戒尺我可捱過,沒疼死我,對吧,藍湛?”魏無羨對於從前挨罰捱揍仍心有餘悸。

    藍景儀一聽很是不快,接着沒好氣的懟他:“好像我和思追就該捱打?”魏無羨剛張口準備解釋,卻被宇文素給打斷了。

    “是我的錯。”宇文素連忙說:“我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讓景儀和思追無辜捱了打,讓老,老,藍老先生傷了心,亦讓你們爲我擔心。”

    她是真的自責。就連藍景儀也不忍心再說什麼。魏無羨的口誤只有藍曦臣與藍忘機明白,他不是希望藍思追二人捱打,他是怕宇文素受傷,因爲他擔心任何一點傷都有可能將宇文素帶走。

    “好了,且過來喫些東西。”藍曦臣示意宇文素過來自己身邊,然後拿起碗放在她手裏。宇文素默默看着他,只好接過。又詢問藍思追二人傷勢如何,他二人連聲說無事才罷。

    “素素,告訴你個好消息。”藍思追見她喫的差不多了才說。

    “嗯?”宇文素黯淡的眼眸瞬間亮了起來。

    “前幾日交給我的種子,有一些已然發了芽。”藍思追言語間難以掩飾的興奮。宇文素聽了自然異常開心。

    其餘幾人聽了無不覺得好奇,宇文素只好將此事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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