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此生此世,唯愛不悔 >第三十五章 付遠之的妙計
    辛如月一走,金陵臺上立刻喧雜紛紛,那些魔教妖人守在了外院,只等一炷香後再來問話。

    流水潺潺,四肢乏力的衆人勉強支起身子,臺上你看我,我看你,最終都心照不宣地望向了一個人——

    八大主傅中,資歷最長的陳太傅。

    畢竟當年最疼“辛烈”的就是他,力薦“辛瑤”進入竹岫書院的也是他,不管男女分身都與他脫不了干係,會第一個想到他實在再正常不過了。

    被大家這微妙的目光一望,陳太傅重重咳了一聲,捂住胸口,氣得吹鬍子瞪眼:“看我做什麼,老夫也是被這孽畜瞞到至今,要是早知她是魔教妖人,我當日如何會讓她進竹岫書院?!”

    陳太傅素來剛直,這樣說就絕對不是他了,更何況他年紀也確實太大了點,都可以當辛如月的爺爺了,那到底是誰呢?

    衆人的目光又開始搜尋起來,這一回,盡往年輕一些的少傅那瞥去,其中包括教騎射課的歐陽少傅,教算術的宣少傅,以及另外一些形象頗爲俊朗的,看起來與辛如月較爲匹配的。

    歐陽少傅是個急性子,當下擺手叫屈:“喂喂喂,眼睛不要往這邊亂看,先聲明,我跟那妖女可沒一絲一毫的關係,十二年前她來書院求學的時候,我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他說完,又把旁邊宣少傅的手一把攥住,高聲道:“阿宣也不是,他與我同一年做的少傅,見都沒見過那妖女,也跟她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

    宣少傅端坐檯上,清秀文雅的面容一如往日,波瀾不驚,只拍了拍歐陽少傅的手背,安撫道:“凌光,別這麼激動,沒人說是我們。”

    他們這樣一否認,其餘的年輕少傅也連忙跟着澄清,個個擺手搖頭不及,紛言自己與辛如月絕無關係,其中凌女傅坐於其間,一張臉繃得鐵青,始終一言不發。

    從辛如月出現的那一刻起,她便是這副模樣。

    駱秋遲與姬文景坐在人羣中,對視一眼,默契互明,幾乎同時想到了一個人——

    那個凌女傅嚴令禁止靠近的,關雎院中,每月二十六日,庭前月下醉酒舞劍的男人。

    駱秋遲向姬文景點頭示意,清清嗓子後,徑直問向凌女傅:“凌女傅,大難當前,學生斗膽問一句,可知那關雎院中,每月二十六日,庭前醉酒舞劍的男子是何人,是否就是辛如月要尋之人?”

    他此話一出,全場靜了靜,衆人心頭猶如明鏡一照,一片恍然大悟,迭聲附和,尤其是那日參與“關雎之夜”賭約的學子們,更是激動不已:“對對對,怎就忘了那個怪人呢,他行事那般詭異,神祕莫測,定就是那妖女要尋之人……”

    一片亂糟糟中,凌女傅臉色更加難看了,對着駱秋遲沒好氣道:“問我做什麼,我如何知道他是否乃辛如月要找之人?”

    駱秋遲笑了笑,凌女傅這反應更加篤定了他的猜想,他與姬文景對望一眼,又向凌女傅道:“可禁令不是您下的嗎?”

    “不是。”這一回,凌女傅語氣愈發生硬了,看向衆人:“禁令是殷院首下的,我只是執行師姐的命令罷了。”

    說到殷院首,大家心念一動,環顧四周,這才發現,這個素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院首大人又不在院中,指不定又去外頭哪個地方“仙遊”去了,果然只有在每年的開鴻大會和爲數不多的節日慶典上,才能在書院裏見到她的蹤影。

    線索似乎又斷了,那關雎院裏的怪人肯定聽到風聲早就逃了,魔教這麼多人都沒搜出什麼,倘若辛如月要找的“負心人”真是那怪人,豈不是書院上下都要爲他陪葬?

    當即有女傅掩面,忍不住嘆息道:“若是殷院首在就好了,說不定能點化勸服那個妖女,畢竟當年求學時,那辛如月就在她的甲班入讀,對她那樣崇敬,若她在,這妖女一定不敢亂來……”

    “殷院首曾經教過辛如月?”駱秋遲一挑眉,那嘆息的女傅擡頭看他,道:“是啊,當年辛瑤讀的女學甲班,主管人就是殷院首,哦對了,那時殷院首還不是院首……”

    陳年往事又被掀開,只說當年辛如月化名辛瑤,在陳太傅的舉薦下,進了女學甲班,那時殷院首還只是殷女傅,乃一衆女傅之首,主管女學甲班,辛瑤的聰慧靈秀很得她的喜愛,幾乎被視作她最得意的弟子之一。

    而辛瑤也對她崇敬有加,經常向她請教學問,兩人關係密切,形影不離。

    後來書院的井水出了問題,疫病蔓延,辛瑤也是跟着殷女傅忙前忙後,使了不少力,只是當疫病盡除,衆人痊癒後,辛瑤卻失蹤了,大家去問殷女傅,殷女傅也什麼都不知道,她本身就是個冷淡性子,後來成爲院首更是清冷疏離,也再沒提過辛瑤,久而久之,大家也跟着淡忘了這些陳年往事。

    如今再度提起,感慨之下,一衆女傅們紛紛嘆道:“當日的辛瑤那般崇敬殷院首,她若在,事情一定會有轉圜的餘地……”

    “行了,少說幾句吧。”凌女傅打斷衆人,面色不虞:“師姐在也沒用,妖女本性如此,何苦再讓師姐也搭進來,與我們一同歷難?”

    她這樣一說,那幾位女傅便有些訕然,紛紛沉默了下來,好半晌,纔有人惶惶道:“那妖女會不會真的,真的大開殺戒……”

    “瞧她那癲狂的模樣,真說不準,難道我們就要這樣坐以待斃?”

    “那還能怎麼辦,已如籠中困獸,要是消息能傳出去就好了,只怕外頭還不知道書院裏發生了這樣大的事……”

    衆口紛言間,駱秋遲暗中提了提力,發現功力已恢復至四成左右,周身脈絡再運行幾個天位,應該能趕在那幫人動手前,慢慢恢復至六成,到時擒賊先擒王,只要制住了那辛如月,一切就好辦了。

    正思量間,他忽而聽到旁邊傳來付遠之低沉的聲音。

    “阿雋,你怕不怕?”

    扭頭望去,付遠之一手還扶着聞人雋,聞人雋似乎爲了避嫌,離開他懷中些許,坐直了身子,搖搖頭:“我不怕……世兄,我已經好多了。”

    付遠之一隻手依舊虛虛摟住她,低頭眸光定然,薄脣微抿:“你放心,無論如何,世兄都會保你周全,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他這句話極輕極緩,卻叫耳力過人的駱秋遲盡數聽了去,他禁不住身子一抖,笑出聲來,旁邊的姬文景奇怪看向他:“你怎麼了?”

    駱秋遲大喇喇吸了口氣:“忽然有點牙酸肉緊,大概坐久了。”

    他盯着付遠之那邊,正與擡頭的付遠之撞了個正着,付遠之目光一動,也不與他計較,只是望向虛空,若有所思地喃喃着:“只要想辦法將消息傳出去,纔能有一線生機,該怎樣將消息傳出去呢,一定會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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