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此生此世,唯愛不悔 >第四十六章 女酒鬼
    天高雲淡,斜陽照入長亭間,趙清禾手持書卷,聚精會神地溫習着。

    因接下來那場遊湖盛會,書院人人都翹首期盼,心中躍然着,但趙清禾卻也知道,遊湖之後,書院的大考也馬上要來了,她素來功課平平,名次一直在中游徘徊,若這次能夠前進幾名,父親一定會很高興的。

    並且……她望向暖黃的長陽,微眯了眸,額前碎髮揚起,有些出神。

    應該,不會有人想送髮簪給她吧?

    雖然她悄悄買了一支白玉簪,想送給那個人,但是……收到他的一幅畫,已經是老天爺莫大的恩賜了,她還能奢求更多嗎?

    趙清禾怔怔望着虛空,若有所思,目光悠遠綿長,久久未動。

    孫左揚踏入長亭時,趙清禾已經伏在亭間的石桌上睡着了,他老遠便看到一個纖秀背影,熟悉萬分,走近一瞧,沒想到還真是她。

    斜陽照在那張白皙的小臉上,熟睡中的趙清禾比之平時更加安靜,每一處地方都清婉柔美,風吹入亭間,那長長的睫毛還會顫一顫,像只小白兔似的。

    孫左揚不禁一笑,伸手拿起她旁邊的書,自言自語道:“大家都在討論秉燭夜遊日,就你一個人,跑到這亭子裏來溫書,真是個傻姑娘,你難道就沒有……想要一同遊湖泛舟的人嗎?”

    說到這,他凝眸看向那張睡顏,目光倏然間,變得深情而溫柔:“可是我有。”

    他輕輕伸出手,一點點觸上那白皙柔軟的臉頰,屏住呼吸,果然和他想象中的一樣,膚若凝脂,吹彈可破,再上等的玉石也比不上這份觸感,他……捨不得放開了。

    心裏像有隻手上下撓着,孫左揚吞嚥了下口水,左右望了望,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一點點湊近那張清婉睡顏,正想悄悄吻上去時,身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孫左揚,你在做什麼?”

    姬文景陰冷着臉出現在亭裏,肩上還揹着畫匣,想來也是恰巧路過,孫左揚嚇得慌亂不已,手足無措,一張俊臉頓然煞白了:“我,我……”

    姬文景上前一步,將他狠狠一推,身子擋到了石桌前,冷眉以對:“趁人之危,卑鄙無恥,我往日說你是匹發情野馬,都是擡舉了你,你簡直色慾熏天,不配爲書院子弟。”

    “你,你,姬文景你嘴巴放乾淨點!”孫左揚漲紅了臉,頭一回這樣慌亂過:“我,我只不過是,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就能這樣嗎?”姬文景冷冷一哼,不客氣地道:“只要是你喜歡的姑娘,你都可以任意輕薄嗎?那我瞧你儀表堂堂,俊朗不凡,我心裏也很喜歡,也情不自禁,你會過來讓我親一口嗎?”

    “姬文景,你,你夠了!”孫左揚呼吸急促,胸膛起伏不定,猛然一指姬文景:“你知道什麼?我跟清禾師妹,我跟她,早就有過肌膚之親!”

    姬文景瞳孔驟縮,臉色大變,孫左揚咬咬牙,見事已至此,索性攤開了道:“她,她曾經親過我的眼睛!”

    “親你的眼睛?”姬文景深吸口氣,極力按捺住所有情緒:“你腦子被驢踢了,發癔症了吧?”

    “你才發癔症了,你知道什麼?就在兩年前,兩年前的書院桃花宴上……”

    趙清禾其實一直有個不爲人知的祕密,她平日文靜內向,再害羞不過,但是,只要一醉酒,就會變成“大流氓”,是真真正正的“大流氓”。

    只因小時候,她撞見過她爹喝醉酒,調戲家中姨娘,還把她也灌醉了,讓她稀裏糊塗,也跟着有樣學樣,調戲起身邊人來。

    從此之後,她就再也改不掉這個難以啓齒的毛病了,一旦她喝醉,就會徹底“變身”,周圍的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模樣生得好看,是個“美人”,她便會撲上去一頓輕薄調戲。

    還好長久以來,她身邊伺候着的一直是各種俊俏丫鬟,所以,她每回鬧歸鬧,撲倒的也都是府中丫鬟罷了,從沒出過什麼大岔子。

    這祕密是後來孫左揚千方百計,輾轉從趙府侍女手中“買”到的,只因兩年前的那場桃花宴上,他撞上了始料未及的一件事。

    那個春天,竹岫書院辦了一場桃花宴,樹下觥籌交錯,弟子飲酒談詩,宴至一半時,他離了席,想去湖邊透透風。

    那時天邊一輪明月照着湖面,水上波光粼粼,孫左揚正在湖邊吹風醒酒時,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悉率響聲,像有人在自言自語般,他一路循着動靜找去,竟摸進了假山裏頭,看見了萬分驚愕的一幕——

    趙清禾坐在一方石頭上,醉眼迷離,小臉酡紅,身子歪歪扭扭的,低頭不住嘀咕着:“不許喝醉,不許失態,不許調戲人,不許耍流氓,不許不許……”

    她一邊醉念着,一邊還伸着手,不斷輕拍着自己兩邊臉頰,似乎想要打醒自己。

    洞裏酒氣瀰漫,她長髮披散着,自言自語,那場景一時間,荒唐又好笑。

    孫左揚按捺住呼吸,慢慢上前,剛想看個仔細時,卻被一擡頭的趙清禾發現個正着。

    她雙眼一亮,瞬間像變了個人似的,十分流氓氣地吹了聲口哨:“喲,美人兒,上爺這來,爺好好疼疼你。”

    孫左揚有一剎那的懵然,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他平日跟這趙清禾沒什麼交情,也素來知她害羞文靜,但還沒等他細想時,那道纖秀身影已經撲了上來,帶着渾身酒氣,他猝不及防,避無可避,身子徑直向後仰去,陡然栽倒在了地上。

    說時遲那時快,他雙手還下意識地護住了趙清禾的腦袋,趙清禾撲通一聲,重重壓在了他胸膛上,卻沒安靜半刻,又歪歪扭扭地爬了起來。

    她藉着月光,醉眼含笑,上下打量着他,又很流氓地吹了聲口哨,一派要輕薄良家婦女的放浪模樣。

    他與她對視着,哭笑不得,嘗試喊了她兩聲,她卻坐在他身上,笑得愈發無賴色氣:“小美人,你這雙眼睛真好看,勾得爺心癢難耐,來,讓爺香一個……”

    話音才落,她已一彎腰,倏忽湊了腦袋過來,啪嗒一聲,親在了他眼睛上。

    他心頭一驚,下意識就要推開她,卻被她纏得更緊了,他又不好真使力傷到她,就感覺到她在他眼睛上又親又舔,竟讓他升起一股異樣之感。

    月下,那軟軟的小舌尖毫無章法,卻像有一萬隻螞蟻在他心裏爬着,他口乾舌燥,馨香撲鼻,觸手所及無不柔軟芬芳,竟迷迷糊糊間……放不開手了。

    那是種說不出來的酥麻感覺,他從未有過,他控制不住自己,月下也跟着心猿意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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