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此生此世,唯愛不悔 >第九十八章 隻身赴刑場
    “清禾!”

    姬文景一記喝聲響徹大牢,他與孫左揚才一進來,看見的便是那兩個獄卒抓着趙清禾的長髮,粗暴地要將她拖到一邊的場景。

    孫左揚雙目圓睜,熱血涌上頭頂:“放開她!”

    那兩個獄卒還沒看清怎麼回事,一陣強風迎面襲來,胸口已接連捱上兩腳,他們被猛地踹翻在地,嗷嗷慘叫。

    姬文景飛奔至趙清禾身旁,趙清禾長髮散亂,陷在極度的惶恐中,未看清眼前人,還在拼命地哭喊,雙手胡亂揮舞着:“不要,不要,走開,不要碰我……”

    姬文景將她一把摟住,眼眶一澀:“清禾,清禾,沒事了,是我,是我來了!”

    趙清禾一頓,擡頭淚眼朦朧地看向姬文景,身子忽然顫了顫,一把埋進他懷中,放聲大哭。

    姬文景將那個纖細柔弱的身子緊緊抱在懷中,心頭也跟着溼潤了一片,他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後怕感,若是他與孫左揚晚來一步,後果將不堪設想!

    那邊孫左揚已將那兩個獄卒打得半死不活,甚至抓着他們兩隻胳膊,發狠般就要扭斷他們的手骨,“我今兒要不廢了你們這兩個雜碎,我就不叫孫左揚!”

    那兩個人嚇得鬼哭狼嚎,知道他們得罪的人來頭不小,但也顧不上許多了,只想着保命要緊:“你,你敢動我們,可是大罪!這裏面關着的不是普通犯人,是陛下點了名的叛國重犯!”

    “什麼大罪?”孫左揚還未及迴應那兩個獄卒,姬文景已經冷冷一眼掃來,他薄脣如刀,雙目微微泛紅,俊美的臉上帶着從未有過凜冽殺意,一字一句在牢裏清晰響起:“莫說廢了你們一雙手,就算我現在將你們弄死在這裏,又有誰能治我的罪?”

    那兩個獄卒嚇得一哆嗦,大氣也不敢出一聲,“你,你是……”

    姬文景徑直取下腰間令牌,擡手冷冷一舉,高聲道:“姬氏侯位,乃獻帝所封,當年那一道詔令你們不會不知吧?日後無論姬家子孫後代,犯下任何事情,都不可追究,免罪免罰免刑免死,永保姬家世代長寧。”

    “你說說,我堂堂一個世子,在這裏殺了你們兩個無名小卒,難道還要害怕不成?”

    擲地有聲的話語才一落下,那兩個獄卒已面如土色,萬萬沒有想到眼前之人竟會是姬家的世子!

    他們自然聽說過那道詔令,姬侯府在皇城世家中地位特殊,雖無實權根基,卻因獻帝的一道詔令庇佑,朝野上下無人敢去招惹,畢竟犯不着得罪姬家,他們有那樣一道護身符鎮着,無論犯下什麼都將赦免無罪,誰敢跟他們硬碰硬?

    當下那兩個獄卒身子就癱軟掉了,孫左揚趁機將他們手骨一扭,只聽咔嚓兩聲,他們頭上冷汗涔流,卻硬生生忍着斷骨之痛,跪在地上不敢再說半個字。

    姬文景冷冷盯着他們,寒森森道:“折了一條胳膊,換回一條命,你們值了。”

    那兩個獄卒聞言忙向他磕頭,冷汗越流越多,哆哆嗦嗦地不停道:“謝世子饒過一命,謝世子饒過一命,我們再也不敢了……”

    姬文景深吸口氣,不再看這兩個腌臢之輩,只是將頭埋在了趙清禾發間,用力抓緊了那塊侯府腰牌,他閉上了眼睛,似乎想到了什麼,呢喃着:

    “清禾,我不會讓你有事,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有了孫左揚與姬文景的這一趟震懾,天牢很快換了獄卒,葉陽公主也遣人送來了許多被褥衣物,自己還在某個深夜,悄悄來探視了一番。

    她與趙清禾隔着牢門,柔聲細語地安撫着她,說自己跟駱秋遲與聞人雋乃是故友,一定會想辦法將趙家人救出去,還他們一個清白的。

    趙清禾隔着牢門,感動得熱淚盈眶,葉陽公主拍了拍她的手,湊近對她輕聲道,駱秋遲與聞人雋此刻正在外面調查一些證據,一有進展就會火速趕回,她也已修書去請西夏宮廷裏的那位神醫,大家分頭行動,竭盡所能下,趙家一定會化險爲夷的。

    趙清禾重重點頭,感激得不知該說什麼好了,葉陽臨走前,只對她道了一句:“不要放棄,老天自有公道,趙家定能安然渡過這一劫。”

    可惜,誰也不曾放棄,行刑的日子卻來得太快了。

    老天留給他們的時間實在太少,駱秋遲與聞人雋還沒能趕回來,那西夏神醫也尚在路上,梁帝已經命人去牢裏將趙家上下提了出來,親自監斬,以儆效尤。

    那一日異常的冷,清晨薄霧瀰漫,風中帶着溼冷的涼意,天地間一片蕭瑟。

    姬文景起得很早,像往日一樣梳洗換衣,面無表情,只是將一顆珊瑚珠鄭重地揣進了懷中。

    他有條不紊地打開了櫃子,拿出了最下面的一方紫檀木匣,木匣中放着兩樣東西。

    他凝視了片刻,修長的一隻手緩緩伸出,將那兩樣東西都摩挲了一遍後,這才蓋上紫檀木匣,挺起脊背,目光堅定地出了門。

    整個過程無聲而平緩,走進薄霧中的那道背影,卻帶着一股頭也不回的凜冽悲壯。

    法場外圍滿了書院師生,不少人眼眶紅紅的,看着場中趙家即將行刑的幾百口人命,忍不住落下淚來。

    孫左揚捏緊雙拳,望向長空下那道纖秀身影,再壓抑不住內心那股悲慟,血紅着一雙眼,咬牙就想衝進去時,卻被身後的孫夢吟緊緊拉住,她眼中也含着淚,顫聲道:“大哥你冷靜點,冷靜一點!不要衝動啊,你已經盡力了,事已至此,你不要再把自己搭進去了啊!”

    孫左揚像頭籠中困獸,胸膛劇烈起伏着,雙脣幾乎快咬出血來,身子掙了掙卻終是埋下頭,嗚咽着失聲痛哭。

    他旁邊的付遠之望着寒意凜冽的刑場,一語未發,只是眸中佈滿了沉重的悲傷。

    法場內,趙清禾跪在高臺上,環顧四周,仍然沒有看到那道她心心念唸的身影。

    水霧漸漸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想,他大概是不忍來送她最後一程的吧?

    畢竟這樣殘忍的事情,若易位而處,換過來要她眼睜睜地看着他離去,她也是做不到的……

    日頭一點點升起,梁帝坐在監斬席上,一臉肅然,眼看時辰將至,他伸手從案上的籤筒中,拈起了一隻紅色的令籤,慢慢摩挲起來,等着那個最後的行刑時刻到來。

    便就在此時,長空之下,一人攜一隻木匣,旁若無人般地走進了刑場中。

    冷風拂過那張清冷俊美的臉龐,他墨發如瀑,衣袂飛揚,不顧周遭驚詫愕然,只目不斜視,一路走向行刑臺上的趙清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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