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嶸輕抿了一口,臉上帶着微微笑容說:“那臭小子,剛纔是不是跟你告我黑狀了?”
褚延擡起頭,用你明知故問的表情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句。
秦嶸好笑的呢喃道:“我就知道。”
褚延:“過會走的時候,記得去跟他說點好話。剛纔我可是好不容易纔把他給哄走的。”
秦嶸衝凌博簡手中拎着的兩盒芙蓉糕的方向楊了楊下巴,“吶,早就買好了賠罪的禮物,纔敢欺負那小祖宗的。”
褚延啞然失笑,這兩人年紀差了大約十歲,性子倒是合得來很。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潑皮性子。
“年紀不大,心眼倒是挺小的。十年前我走之前欺負他那事怕是在你面前不知道唸叨了多少次了吧!”
褚延失笑道:“猜得不錯。前些年,清安可是見着一個人都得要跟他說上大半天你的不是。”
兩人說道此處,都相識一笑。回想起少年時的那段青蔥歲月,雖然時不時的會做些現在一想起來便會懊惱的傻事,但那段時間卻是秦嶸這一生最快活的一段時光了。
如果有機會他寧願這一生都只做褚延的單純幼稚的小師弟。
他們二人閒聊了幾句,秦嶸問:“師兄,今日忽然讓我上山可是顧影有什麼消息了?”
在旁邊坐着的凌博簡聽到此處,身體不自覺的緊繃了起來,耳朵也悄悄豎起。
褚延:“嗯。他昨晚上回來了一趟劍霄宗。”
秦嶸裝作疑惑的說:“那他現在是又走了嗎?”
“嗯。”褚延點點頭。
凌博簡破天荒的開口道:“褚宗主也不知道顧影去了哪嗎?”
褚延看了他一眼,說:“他沒說,我也沒問。”
“不過,你們也不必着急,他說了會跟着你們一起回京城的,等他在外面玩夠了他就會出現在你們面前。”
秦嶸說:“顧影既然昨天晚上纔出現在劍霄宗,現如今也應該還在永安鎮中,凌博簡你現在下山讓禁衛軍嚴查每家每戶,把他找出來。”
凌博簡領命,轉身大步的向外走去。
褚延在一旁靜靜的坐看着他們。等凌博簡一走,他問:“阿嶸,你何時這般心急了?”
他剛纔已經說過了,等顧影在外面玩夠了,自然會主動去找他們。可偏偏秦嶸卻偏要大費周章的動用軍令去找顧影。顧影這人他了解得很,暴戾乖張,性格怪異,這麼做只會讓他逆反。
秦嶸心中一緊,雙眼露出無辜的眼神,忙解釋道:“師兄,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昨晚我七弟揚言說要派兵攻打劍霄宗,如今顧影真的回來了,我只得趕緊把他找出來,不然劍霄宗可承受不起朝廷的軍隊。”
褚延搖了搖頭,他不信秦嶸的這番說辭。
“劍霄宗從不懼朝廷。阿嶸,這你是知道的纔對。”
秦嶸手一撐椅子把手站了起來走到褚延身側蹲下。
他握住褚延放在膝上的手,擡起頭,露出誠摯又依戀的眼神看着褚延。
“師兄——”
“不管發生什麼,我永遠都是你的師弟。”
褚延與秦嶸對視許久,良久才微不可聞的嘆了一聲,還像小時候那般伸手揉了揉他的柔軟的頭髮“罷了。”
“還有半個時辰便午時了,留下來喫過午飯再回去吧!”
秦嶸伏在褚延的膝頭,輕輕的用臉頰磨蹭着,溫順的答“好!”
褚延聲音中帶着些懶惰,說:“現在還有些時間,去外面轉一轉吧。你許久都未回來了。”
秦嶸:“師兄跟我一起嗎?”
褚延笑了笑,“我身體有些不適,你自己去吧。”
秦嶸擡起眼,擔憂的看着褚延。
褚延輕輕的撫摸着秦嶸長長的黑髮,“我沒事,去吧!”
秦嶸在褚延的膝頭磨蹭了下臉頰,不捨的輕輕的‘嗯’了一聲。
。
秦嶸順着路口朝着駿繞峯的方向走去。
駿繞峯從前被當做是關禁閉的絕佳之地,是因爲他地處懸崖峭壁之上,地處陡峭,環境艱難。而且山上環境多變,一到晚上天氣就變得寒冷,風一吹過,就如同利刃刮在臉上。犯錯的弟子去上面待上一個晚上就都老實得不得了,這地方就是專門用來處罰那些犯些小錯的弟子,讓他們喫點苦頭就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畢竟這地方上來了一次就不想再去第二次了。
秦嶸不知道駿繞峯裏面是不是關着他想找的人,但總得要去試一下的。
路中經過劍霄宗的學堂,學堂裏朗朗讀聲響起。他被那門上的牌匾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他停下腳步,佇立在學堂前,堂中除了學生的聲音還有徐夫子洪亮的聲音偶爾也穿過了天空,一絲絲的傳到了秦嶸的耳朵裏。
他站在‘丹書殿’的門前,擡頭看着頭頂上掛着的門匾。這門匾上的字,雖然寫得還不錯但依舊看得出來下筆之人筆力還稍顯幼嫩。
‘丹書殿’這三個字——是秦嶸寫的。
當初也只是玩笑話,沒想到他居然真的將自己隨手寫的字給做成了牌匾掛在了學堂的正門上。這還真是仗着自己是劍霄宗的宗主,就敢做如此膽大之事。不知道褚延究竟是用了何種方法才能讓那羣老傢伙們同意的,在學堂的門前掛上這樣的一幅字,還是他們最討厭的人寫的。
真想現在就回去問問他,到底是這樣做到的。
想到此處,秦嶸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微笑。
秦嶸正準備離開時,卻看見遠處石橋上一抹淡青色飄過。那人穿着一襲淡青色的道服,悄然走過一片茂盛的草叢。
秦嶸定眼一看,居然是清以。
他是褚延身邊的貼身僕人,從來都不會輕易離開褚延的身側,除非是褚延的命令。
他剛纔在褚延的屋內待了有一會,卻絲毫沒看見清以的半□□影,那時秦嶸就已經有所懷疑了。
如今清以,居然出現在了這。
學堂離褚延的住所相隔甚遠,而且看他走的方向也不像是回‘高陽殿’的方向,倒像是——去駿繞峯。
秦嶸運着輕功悄然跟在清以的身後,一路上人越來越少。
清以手中拎着一個食盒,慢悠悠的走到了駿繞峯入口處。
入口外孤零零的立着一棟破敗的小房子,外邊斜放着一個破爛搖椅,後面是一串鐵索橋一直長長的將兩邊連接起來。椅子上坐着一個穿着破爛衣服的老頭,他斜躺在搖椅上,頭上蓋着一層看不出原來顏色的破布。清以提着食盒,走到那老頭耳朵旁,說道:“龔老先生,龔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