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時頭腦一片空白,呼吸也彷彿停止,他呆滯的抱住褚延的身軀。
“來——來人啊!”
秦嶸渾渾噩噩,彷彿處於一片灰暗的空間中,怎麼也走不出去。
他的天倒了,他也萎靡不振。
等他再有記憶時,他一個人跪在房門外,默默的看着,一個又一個的大夫走了進去又搖着頭出來。
耳邊聽着褚延痛苦的嘶吼聲,淚流滿面,自責不已。
整整十六天。
他跪坐在褚延房門前,一步也不曾離去。
他看見夫人從他面前路過,她的眼角含淚,可是被絲帕擋着的嘴,卻露出一絲歹毒的笑容。
秦嶸的心宛如寒冰萬里,凍得他渾身發抖。
劍霄宗的長老審問他,他不敢提及夫人的名字,因爲就算說了也沒人信。
誰會相信母親會殺兒子呢?
秦嶸從前也不信。
可姜靜竹狠狠的給他上了一課。
如今他只能選擇什麼也不說。
若是褚延死了,他自會給他賠命。
經過劍霄宗的醫師的全力救治,勉強保下了褚延的命。
秦嶸想去看看褚延,可卻被他拒絕,還被他派人將把他丟下了山,遣送回宮。
這十年來,他無時無刻的不在受着心靈的折磨,無法解脫。
午夜夢迴,從噩夢中驚醒,眼角的淚水,無聲的滴落,侵溼了大半枕頭。
。
翌日,清晨。
顧影回來時,褚延正在喫早餐。
褚延見着他,皺眉問:“你昨夜去哪了?爲何一夜未歸?”
顧影恢復往常,嬉皮笑臉的,在他身旁坐下,也一起喫飯,說:“藥王山處處都是平日裏在外面見不着的草藥,我昨夜到處去逛了下,順道採些我需要的。一時忘了時辰,還望宗主見諒啊!”
褚延放下碗筷,“快喫吧!喫完我們就該走了。”
“好。”
他們喫完飯後,前去族長的住所。
韶叔早已經在竹屋外等着他們,韶叔說:“走吧,我送你們出去。”
褚延臨走之前,轉過頭,看了一眼無人的竹屋,收回目光。
韶叔安排了幾個村民,挑着兩擔藥材,順着他們來時的路走去。
大概一個時辰後,他們走出了藥王山,凌博簡一眼便看見了他們,迎了上去。
韶叔讓挑着藥材的人都把藥材放下,凌博簡立馬也派人接手。
顧影明顯看山林裏的人少了很多,問:“人呢?”
凌博簡說:“這山裏不太方便,就先讓大部隊先回曲安郡的客棧裏了。”
清以見着褚延,也趕忙走上前來,擔憂的看着褚延,“宗主,沒事吧?”
褚延:“無事,先下山去吧!”
褚延走時和顧影對視一眼,然後便負手離去。
凌博簡見狀,說:“顧醫師我們也先下山吧!”
韶叔:“等一下,我還有話要對顧公子說。”
凌博簡識趣的退守到一旁。
韶叔把懷中揣着的一包草藥遞給顧影,說:“族長說了,這尾速草毒性巨大,你用的時候小心着點,別當時候人救不了,反倒把自己搭進去了。”
“還有希望顧公子能跟褚公子說一聲,若是無事,可隨時回藥王山,我們都歡迎他。”
顧影停頓了下,問:“這是族長的意思,還是韶叔您的意思?”
韶叔抿脣,“是我的意思。”
顧影答應道:“好,我會跟褚延說的。”
“多謝。”韶叔遲疑了下,問:“你當真要用這尾速草?”
“是。”顧影嘴角含笑,卻異常堅定的說。
韶叔見勸不動,無奈搖頭,帶着藥王山的其他人離開了。
韶叔走後,顧影和凌博簡也帶着一隊禁衛軍將士一起往山下走去。
顧影神色輕鬆,腳步輕盈,與身後那羣走幾步一直喘氣的人,形成巨大的差別。
走了這麼一長段路,凌博簡的呼吸也有些粗重。
顧影側過頭,問:“秦越和白丫頭都下山了,你爲何還要一直在山裏面等着我們?”
凌博簡眼神都不屑的掃向他,“小公爺是貴人,白姑娘是女人,自然不能在山裏跟着我們一羣粗糙漢子一起在這喫苦。”
“你好歹也是禁衛軍的統領,這種活也不需要你在這吧!”
凌博簡冷笑,“呵,我若是不在這盯着你,誰知道你會不會心虛逃跑。”
顧影淺笑,“看來淩統領對在下的敵意依舊很大啊!”
凌博簡腳步猝停,眼神冰冷,“顧影!我總有一天會找到你殺害我爹的證據的,你別想逃!”
“好啊,我等着!”顧影滿不在乎的說。
他們依舊回了來時住在曲安郡的客棧中。
白沛珊得到消息,一早就在客棧門口等着顧影。
遠遠的見着顧影的身影,興奮的揮着手,“師傅!”
等顧影走近後,直接撲上去抱住了他,“師傅,你終於回來了。”
顧影笑了下,忽然感覺到頭頂一陣冰涼刺骨的銳利目光刺向他環住白沛珊後背的手。
顧影擡頭一看,只見秦越坐在二樓的窗臺上,冷冷的看着他和白沛珊,雙手緊緊攥在一起。
看樣子,被氣得不行啊!
怕是他再不鬆手,估摸着秦越就得下來跟自己打一場了。
若是平日裏,他無聊的時候,可能還會順勢氣他一下,只不過今日實在是懶得再逗秦越了。
只得輕易放過他了。
顧影把白沛珊從身上撕了下來,一隻手抵住白沛珊還像再撲上來的身子。
手一指身後,說:“給你帶的藥材,快去吧!”
白沛珊雙眼放亮,立馬捨棄顧影,跑去擁抱後面那一大堆藥材去了。
顧影再擡頭看了一眼秦越,他的表情明顯已經緩和了下來,他的眼神追逐着白沛珊活躍的背影,嘴角罕見的露出幾絲笑意。
秦越察覺到顧影的視線,兩人的目光短促的相交了後,又各自分開了目光。
顧影擡腳走進客棧裏,回到自己的房內。
因將士們連日奔波,十分疲累。所以凌博簡決定在這多休養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