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歲云何日歸 >第48章 第48章
    三日後,武林大會徹底開始。

    半月山莊內專門搭建了一個可容納上千人的,寬闊的比武場。

    武林大會開始後,半月山莊就會徹底的開放大門,只要是想要進來觀看的,都可以隨意進出。

    莊主徐自珍年過八十但依舊精神抖擻,眼神銳利,若是他不說旁人都會以爲他才四五十。

    他有五個孩子,但其中最疼愛的還是他的小兒子。

    但他的小兒子在三十年前被姜靜竹害死,可他直到現在都不知道害死他的人到底是誰。

    他坐在最高處,丹田含着內力,說出的話,即便是站在場地最外圍也能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他大致的說了這次武林大會的規矩,然後便正式開始比武。

    這次十年一次的比武,一共要連開十天。每天每場比賽晉級一人,直至最後這天決出,到底誰纔是年輕一輩裏最厲害的那個人。

    秦嶸一來便坐在莊主身旁下首的一側,而他的對面並沒有人。這種座位安排,擺明是告訴其他人,這裏沒人能與秦嶸平起平坐。

    他穿着黑色衣袍,粗略一看簡單但裏面層層疊疊都用金線縫合着花紋,做工精巧細緻,明眼人一見便知,這個坐在老莊主下首的那個年輕人身份不簡單。

    褚延因着身份的原因,不便與秦嶸坐在一出,隨意找了個下方的一個角落位置坐下。

    秦嶸一人無聊的坐在高處,別人都在看比武場上,有來有往,精彩絕倫的比武。只有秦嶸,撐着下頜,眼神到處尋找着褚延到底在哪。

    褚延本來穿着一席月白衣,按理來說應該是很好找的,但是半月山莊的弟子服就是白色的,所以在秦嶸眼裏,下面一羣一羣穿着一模一樣的衣服的人,在下面到處走動,跟本分不清楚褚延的身影。

    秦嶸在上面百無聊奈,坐在下面的人乘着比賽的休息階段,也順帶着討論着臺上異於常人的秦嶸。

    ‘這上面這人是誰啊?’‘沒見過。’‘居然能坐在莊主下首的第一位,比天海堂的堂主還要坐的高。’‘聽說這次莊主還給宮裏的太子也送了請帖的,你們說他是不是……’‘看着有點像啊!’‘誒,你們說,若是劍霄宗宗主來了,是能跟那上面那位坐同一排還是隻能坐在下面?’‘怯,那劍霄宗宗主再有能耐也不過是一介江湖人士,哪裏比得過他們皇族!’

    旁邊默默聽着的褚延,無聲的笑着搖頭,儒雅的端起桌案上的茶杯,淺酌一二。

    他側過頭,遙遙的望着坐在最上方,明顯坐立難安的秦嶸,不由得一笑。

    早知道就該跟他好好說清楚就好了,也累得他們兩人來這天天煎熬。

    褚延今天在下方看了一天的比賽,他回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

    那時候他一直憧憬着來參加武林大會,他從小沒出過遠門,去過最遠的地方,就只有天池山下的永安鎮。那時他一心想要往外跑,正巧聽說這武林大會的事,便一心想要來參加,然後一舉成名。

    他自信自己的武功在年輕一輩中,無人可出其右。

    現在年紀一年一年的增長,反倒覺得有些無趣了。

    現在可真的是搬起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

    人多了空氣也變得沉悶了起來,秦嶸在上面坐着無聊,藉着如廁的藉口,跑到了後院。

    人都去了比武場裏觀看比賽,後院的人只零星幾個。

    秦嶸隨意的在裏面到處走走逛逛,也就當做參觀了。說起來半月山莊倒是修的不錯,比他的太子府都修得好,各種假山、小溪流、茶亭,一看便知道是花了錢的。

    倏的,秦嶸的腳步一頓。

    他側過頭,眼中含着狐疑,緊緊的盯着方纔從前方一閃而過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略一思索,腳步不轉,準備往那一方走去。

    可他才動了動腳,身旁就來了一個穿着半月山莊弟子服的人攔住了他的去路,“殿下您怎麼到這來了?讓小的帶您去比武場吧!”

    秦嶸輕輕皺眉,仔細想了下才想起,面前這人是他剛來半月山莊給他們引路的小廝。

    秦嶸眼睛還是緊盯着前方快要消失在轉角的背影,“不必。本宮問你,那邊是什麼地方?”

    小廝順着秦嶸手指的方向,轉過身看了一眼,“回殿下,那邊都是些沒門沒派的人住在那邊。”

    “嗯,你走吧。”秦嶸點頭,然後越過小廝,快步往前走去。

    一眨眼的功夫秦嶸就走到了,一座清雅的小院裏。他正準備跳進院子裏時,正巧一個穿着一身青衣身後揹着兩把大刀的人,從院中出來。

    “李牧。”

    李牧聽見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倏的看向秦嶸的位置,他蹙眉,“這位……公子,認識我?”眼前這個容貌過於扎眼的男人,他好像並沒有見過。

    “前些日子在來半月山莊的一個小酒館那,我見過你。”

    李牧聞言,臉上滿是難堪,雙頰也因此漲紅了起來。

    秦嶸上前一步,笑了笑,“別緊張,我對你沒什麼興趣。”

    李牧兩手緊張的放在自己的雙刀上,“那這位公子有何事?”

    秦嶸低垂下眼,沉吟片刻,問:“你這幾日都住在這?”

    李牧點頭,“除我之外還有四人都在這住。”

    “那你們這可有一個姓凌的?”

    李牧:“凌?有一個,他好像方纔回來了。兄臺若是想找他,自個進去便可。”

    秦嶸拱手道:“多謝了。”

    “無事。”李牧回了一禮,然後便離開了。

    秦嶸推開院門,他走進院子裏到處打量了下。

    忽地,身後一道粗獷的聲音傳來,“你找誰?”

    秦嶸轉過身,臉上掛着得體的笑容,說:“我找一個姓凌的人。”

    “我就姓凌,我叫凌巖。你找我有什麼事?”凌巖眼神疑惑的看着秦嶸。

    “你?”秦嶸環抱着胸,微微蹙眉,審視的看了他幾眼,這人面相普通,身上的穿戴也都是些普通衣料,但他的身形確實與凌博簡相似。

    “你是纔回來的嗎?”

    “是啊。怎麼了嗎?”凌巖不耐煩的說。

    秦嶸淺笑了下,“沒有,方纔只見着你的背影,還以爲你是我的哪位故友。”

    “哦,那既然你找錯人了,這位公子就請回吧!”

    “自然。”秦嶸輕輕昂首,從容離開。

    只是在走至凌巖身側,兩人身體交錯時,秦嶸忽地出手,伸向凌巖的耳後一抓。

    凌巖誤以爲秦嶸想要攻擊他,猛地暴起,‘唰’的抽出了劍。

    秦嶸腰柔軟的向後一彎,躲過了劍,向後翻轉一圈,然後腳尖一點,身體輕盈的跳上院子外牆上。

    凌巖摸了下自己的耳後到側臉的位置,隱隱刺痛,像是破皮了。

    秦嶸看着自己手指甲蓋中的絲絲血跡,臉上掛着毫無愧疚心的笑容,拱手道:“抱歉了,兄臺。我以爲你帶了□□,所以試探了一下。”

    凌巖暴怒,一字一句都咬着牙說:“你試探一下,就把我臉給抓傷了?!”

    秦嶸想了下,這確實不太地道,然後隨手甩下了一個小瓶子,“那我送你一瓶療傷的藥膏,全當我賠罪了。”

    凌巖嫌棄的看了眼手中的這一小瓶藥膏,正想把這東西摔在地上時,秦嶸說:“兄臺,我送你這藥膏可是皇家特供的,只有皇室的人才能用。”

    凌巖聞言,準備丟的動作一頓,一番思想掙扎又把藥膏放進自己懷裏。他臉色嫌棄的神色不減,揮了揮手,“好了,你趕緊滾。”

    秦嶸也不生氣,輕飄飄離開了這。

    到了晚間,白天去看比武的人,陸陸續續的回來了。

    凌巖跑到另一個屋裏,擡手急切的敲着門。

    半響,一個和凌巖身材大致相似但長得很普通的人前來開門,他聲音冷硬問:“怎麼了?”

    凌巖把自己今天剛收到的藥膏,拿了出來,說:“能不能讓鍾兄弟,幫我看看這玩意到底是不是真的?”

    開門這人皺眉看了凌巖一眼,然後就把門打開,放他進去了。

    屋子裏,一個渾身上下都被包得嚴嚴實實,不露一點肌膚出來。他坐在椅子上,佝僂着背,但依舊能過看出他的身材十分高大。

    凌巖把手裏的藥膏遞過去,嘴裏嘀咕着,把今天碰到一個怪人的事都說了出來。

    “鍾兄弟你快看看,那小子說這是宮裏人用的,這是不是真的?”

    這話一出,另外兩人對視一眼。

    然後渾身包得嚴實的人仔細的看了看手中的藥膏,半響,他點頭,“是真的。”

    他的聲音十分的沙啞,彷彿在沙子中滾過好幾圈一般,十分的難聽。

    凌巖聽到這話,高興的歡天喜地的把藥膏拿回自己的手裏,“鍾兄弟多謝了!”隨後凌巖便離開了。

    屋中只剩下他們兩人時,啞奴把自己身上裹着的布一點點的扯下,露出自己坑坑窪窪的皮膚。

    他眼中顯示出一絲後怕,“今天他就差點發現我們了。幸好我們今天沒留在這。”

    凌博簡手中握着劍,坐在另一旁。

    確實好險。

    若是他們今天白天留在了這,憑秦嶸這不依不饒的性子,一定不會像今天白天這樣輕易離開。

    到時候他們的計劃還沒開始,就先被秦嶸給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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