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轉頭看了看董芬,董芬靠在車門上,並沒有看外邊的周素。

    她像是進入了自己的世界,對外界的事情都不接收了一樣。

    寧安稍微有些放心下來。

    周素拍着車窗啪啪響,可是那男孩子始終都沒反應。

    寧安嘆了口氣,對着鬱封城,“走吧。”

    鬱封城一腳油門也就出去了。

    周素被甩在身後,寧安從後視鏡裏面看見她坐在地上哇哇的哭起來。

    楚輾從一旁慢慢的過去,站在她身旁,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寧安收了視線,這要是放在從前,她一定要好好的欣賞一下週素的窘迫。

    可是現在,她沒了那個心思,就想把手裏的事情趕緊處理完。

    那殯儀館確實是離着醫院並不遠,一會就到了。

    鬱封城帶着寧安他們進去,找了辦公室的負責人,把死亡證明給他們看了。

    中間的手續都是鬱封城跑的。

    寧安要照顧董芬,並不放心走開。

    在這邊等了一會,那男孩子就抱着寧未關的骨灰跟着鬱封城走了。

    過了一會,鬱封城回來,手裏拿着一張類似於存摺一樣的東西,這個就是寧未關骨灰寄存的憑證。

    鬱封城問寧安要不要過去祭拜一下。

    寧安搖頭,“不去了,我媽這邊我不想她受刺激。”

    鬱封城也理解,“那孩子還在那邊,我去把他勸回來。”

    寧安有些無奈,“沒事,讓他多陪着一會吧,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

    鬱封城想了想,在旁邊坐了下來。

    骨灰寄存處沒什麼人,那男孩子的哭聲就顯得很清晰。

    寧安又想到了剛纔的周素,興許對寧未關她真的有幾分感情的吧。

    據說她現在的那個金主,對她並不怎麼好。

    女人都是會對比的,有了現在這個比較,她才能知道,從前寧未關對她真的算是不錯的。

    所以會覺得遺憾吧。

    坐在這邊等了半個多小時,那男孩子纔出來,明顯哭的都有些缺氧了。

    寧安比劃一下車子那邊,“上車吧,送你去你媽那裏。”

    結果男孩子聲音低低的,“我不去那邊,我要回家。”

    寧安也沒心思管他那麼多,“行,你想回家,就回家。”

    他們上了車,董芬靠在寧安的肩膀上就睡了過去。

    寧安也閉上眼睛,靠着車窗。

    她其實沒睡熟,等着車子停了,她也就睜開了眼。

    車子停在一處陌生的地方,旁邊是個小區門口。

    男孩子推門要下車。

    鬱封城就多了一句嘴,“你們平時住這裏?”

    男孩子搖頭,“不是,這是我爸給我買的房子,還沒入住,我以後想一個人住在這裏。”

    他這次的話倒是挺多。

    不過這意思,這房子從前一直沒住,他和周素都是住在別的地方的,現在他想一個人分家,住這邊來了?

    鬱封城微微蹙眉,“你一個人住這裏並不安全。”

    男孩子喏喏的,“可是我不想和那些人一起生活。”

    寧安了然,他跟着周素,日子肯定也過的不好,對周素也是有一些埋怨的。

    要不然剛纔不會不理周素。

    鬱封城靠在椅背上,“你一個人怎麼生活?”

    男孩子好像是早就做了準備,“我有錢,我自己攢了好多錢,我一個人可以了。”

    鬱封城點點頭,“行吧,那你注意安全,我們走了。”

    男孩子抿着嘴,還衝着他們揮了揮手。

    對他們,他還是帶着善意的。

    鬱封城把車子開走,寧安想了想,給楚輾打了個電話。

    那邊幾乎立刻就接了,楚輾先開口,“安安,你那邊都弄好了?”

    寧安嗯了一下,“周素呢?”

    楚輾想了想,“應該還在醫院門口,我沒管她了。”

    寧安也不想管她,“那行,我就是和你說一下,這兩天你也跟着沒少忙,好好休息。”

    楚輾說了好,寧安也就把電話給掛了。

    她的心,似乎現在才落了下來。

    等着那點債務還清了,她以後,就真的再沒什麼顧慮了。

    車子到家,鬱封城沒下來,他還有事情。

    寧安也沒問,只扶着董芬進了別墅。

    董芬明顯是還沒睡醒。

    寧安扶着董芬上樓,把她安定下來,然後出門。

    程俏之前就給她發了信息,當時在鬱封城的車上,她沒辦法回覆。

    現在空閒下來了,她拿出手機,再次看了看。

    程俏說那邊全部安排妥當,還把她自己當天要做的事情都羅列出來,讓寧安注意一下。

    寧安看了看程俏的行程安排,心裏有了算計。

    程俏那天可挺忙的,要做的事情挺多,所以應該能拖住鬱封城。

    寧安不是沒想過和鬱封城攤牌,直接說離開。

    但是鬱封城的狗脾氣,她還是清楚的。

    只能他開口說結束,他是不會允許自己踹了他的。

    這就是大男子主義的通病。

    想了半天,她也沒回復程俏,只把手機裏面的信息都刪了,然後躺下來。

    昨晚沒睡好,現在是真的有點累。

    等着寧安睡了一覺醒來,董芬也已經醒了。

    她剛下樓就看見了董芬。

    董芬站在院子裏,正在看她養的那些花。

    看護就站在她旁邊,說什麼花卉如何養護之類的。

    董芬盯着那些花看的有點認真,也不知道看護說的話,她到底聽沒聽進去。

    看見寧安下來,看護打了招呼,然後過來,“剛纔醫生來過了,給老夫人做了檢查,說是大問題沒有,今天的狀態比昨天要好,應該就是一下子被打擊到了,看這個情形,養一段時間應該就沒事了。”

    寧安點頭,盯着董芬看了一會,“如果環境變化一下,是不是對她能有一些好處。”

    看護一愣,想了想,“應該是吧,不過我們這個環境也挺好的,沒有人會提起什麼。”

    她以爲寧安想要搬個家,其實大可不必,這裏沒有寧未關的痕跡,也勾不起董芬的任何記憶。

    寧安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董芬還站在那邊,整個人看起來安靜又有些木然。

    寧安想起來她上午看見寧未關遺體時候哭的樣子。

    她質問寧未關,怎麼捨得這麼對她。

    寧未關需要解釋的地方太多了,不只是乍然離世這一件事,還有從前裝出來的那些情深,還有事件爆發時候不管不顧的絕情。

    他都欠了董芬一個解釋。

    只是現在那些事情,顯然已經不重要了。

    不管給出怎麼樣天衣無縫的解釋,從前的傷害都不能減少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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