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在房間裏沒事情,直接把手機拿出來,上網瞄了一下。

    很好,她的照片被拍下來沒多久,現在就被傳上去了。

    幾家媒體好像怕自己家新聞發晚了蹭不到熱度一樣,爭先恐後的編輯文章發上去。

    寧安倒是不在意這些,剛纔敢站在那裏,現在就敢看這些。

    她沒看這些文章的內容,只盯着裏面的配圖看。

    距離有點遠,即便他們把她的照片處理放大了,可依舊是模糊的。

    寧安今天沒化妝,照片模糊,就看的不是很清楚。

    寧安看了好幾張照片,然後覺得很滿意。

    燈燈也看了兩篇文章,她注意的是文章。

    看完了之後覺得這些媒體對寧安還算是沒有惡意。

    文章的內容,倒是都客觀求實。

    燈燈笑了,“你看看,你這新聞,熱度不一般。”

    她看了寧安一眼,又說,“程俏應該是看得到的吧。”

    寧安想了想,翹了一下嘴角,“應該是看得到的。”

    如果鬱家這個事情和她有關係,她肯定會一直盯着新聞,看鬱家這邊的動靜。

    那麼自然也會看見自己的照片。

    很好,想到這個,寧安心裏特別的舒服。

    又等了一會,鬱封城就過來了。

    他拿着白色麻布,“走吧,我帶你去靈堂。”

    寧安趕緊站起來,跟着鬱封城出去。

    燈燈就留在房間。

    靈堂就在主樓旁邊,現在裏面沒什麼人了。

    二夫人和三夫人在裏面燒紙。

    可能是昨天哭過了,現在誰都哭不出來。

    靈堂裏面有些悶,冰棺在中間放着。

    鬱封城給寧安把孝布帶上,然後帶着她進去。

    二夫人和三夫人都擡頭看了過來。

    兩個人表情都有些麻木了,看見寧安也沒什麼反應。

    鬱封城看了看二夫人和三夫人,“二嬸,三嬸,你們回去歇一會吧,昨天在這邊跪了大半夜了,你們也辛苦了。”

    三夫人先站起來的,“我這腿確實是疼的厲害,阿城,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一下。”

    鬱封城嗯一聲。

    二夫人跟着起來,一句話沒說。

    不過看着,她也是難受的厲害。

    等着兩個人都出去了。

    鬱封城帶着寧安去了冰棺旁邊,“爺爺,安安過來看您了。”

    老爺子躺在冰棺裏面,原本是要蓋上一層繡龍黃布的,但是因爲各路弔唁的人太多了。

    那一層黃布就被撤下去了。

    現在隔着玻璃蓋,一眼就能看見裏面老爺子的狀態。

    其實某種程度上來說,和當初的寧未關有點像。

    冰棺插電,溫度一直控制的比較低,這老爺子臉色就泛青了。

    可能是皮膚失去了水分,整個人就乾癟了下去。

    他嘴巴微微的張開,最裏邊好像是塞了個古錢。

    寧安倒是不害怕,盯着老爺子十分認真的看。

    老爺子變的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了。

    他身上的黃布撤掉,穿着藏青色壽衣的樣子就全都顯露出來。

    衣服有些寬大,鬆鬆垮垮的套在身上。

    腳上是一雙款式懷舊的千層底鞋。

    從前沒怎麼注意,現在仔細看,原來一個人在世間走一遭。

    最後就剩下這麼小小的一副軀體。

    活着和死了,果然就是兩個樣子。

    寧安輕輕的叫了一聲爺爺。

    然後這嗓子就像是被什麼堵住了,想說的話,全數都憋在了喉嚨處。

    鬱封城把寧安摟在懷裏,“爺爺,安安過來送您一程,您安心上路,家裏的事情不用惦記,我們都很好,您擔心的那些事情,我會好好處理,您放心吧。”

    寧安在經歷過寧未關的事情後,最討厭的就是這樣的場合。

    她並不是一個擅長告別的人。

    面對這樣的畫面,總是會有些手足無措。

    現在看着老爺子,她腦子裏全是最後老爺子盯着她,眼淚落下來的場景。

    心裏悶悶的疼。

    靈堂現在除了他們兩個,沒有別人。

    寧安看了老爺子一會,就轉頭把臉埋在了鬱封城的懷裏。

    鬱封城心裏也難受,這兩天忙來忙去的,他很少進來靈堂。

    也沒怎麼看老爺子的樣子。

    現在看見了,真的是很心疼。

    老爺子從前身體不太好,但是養的還算是富態。

    可是看看現在這個躺在冰棺裏的小老頭,哪裏還是他的爺爺。

    只剩下一把骨頭。

    寧安伸手抱着鬱封城的腰,聲音很低,只有鬱封城能聽見,“我又看了一下韓徹發給你的那個醫院的監控,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我好像是發現了什麼。”

    鬱封城一愣,倒是抱着寧安的動作是沒變的,他聲音也壓低了,“發現了什麼?”

    寧安過了好一會才說,“昨天晚上程俏過來,我在窗口那邊看見了。”

    可能是和醫院監控的角度有點像,所以怎麼看,程俏都和監控裏面那個嘻哈小夥子有點像。

    雖然穿的不一樣,但是一個人走路的姿勢,是沒辦法全完改變的。

    醫院監控裏面,那個嘻哈小夥子雖然努力的甩着胳膊抖着肩膀的,但是走到門口那邊,開門和進病房的時候,他的步態是正常狀態的。

    然後就是昨天程俏從靈堂出來走的那幾步,真的有點像。

    還有後來,二夫人把她送到門口,她回身拉着二夫人的手拍了拍。

    接着她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監控裏面也有一個這樣的動作。

    也不知道是女人的敏感還是什麼,就是感覺,這兩個動作,也很像。

    鬱封城不說話,只抱着寧安的力度大了一些。

    寧安說話也算是留了餘地,“我只是感覺,我沒有證據。”

    鬱封城開口,“我知道了,不過我覺得你這個感覺,應該也是準的,剩下的,我會去查。”

    寧安吐了一口氣出來。

    也不知道心裏是希望這個事情和程俏有關,還是希望她能把自己摘出去。

    她的內心,也是很矛盾的。

    鬱封城過了一會,拿了椅子過來,讓寧安在這邊坐下來。

    寧安靠着鬱封城,“我剛纔還看見你三嬸去找你三叔,好像是有什麼事情,兩個人聊了幾句,有點不愉快。”

    鬱封城嗤笑一下,“這個我知道,三叔揹着我們用三嬸孃家人的名義做了好幾個投資,現在投資出問題了,他們兩個,肯定私下裏要鬧一鬧的。”

    鬱啓閣和三夫人的感情,其實並不是特別好。

    鬱啓閣雖然在外邊裝得像個好人,但是在家裏,對待三夫人的態度,大家都可以看出來。

    他有點不拿三夫人當回事。

    鬱啓明平時倒是不裝好人,但是對二夫人的態度,一眼就能看出來,這男人是把老婆裝在心裏的。

    這兩個人真的是正好相反。

    寧安看了看鬱封城,“是你動了手腳?”

    鬱封城摸了摸她的頭髮,沒說話。

    但是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寧安沉默了一會又說,“車禍的那個事情,有線索了麼?”

    鬱封城說了句沒有。

    其實是他太忙了,也沒顧得上醫院那邊如何。

    原本韓徹說幫自己注意一下的。

    現在韓徹也在這邊跟着忙,醫院那邊自然是都沒人管了。

    不過那邊的事情,對他來說也不是那麼重要。

    能背後對他下手的,現在想來無非就是那幾個可能的人。

    反正除了車禍,還有別的過節,總還是要一起清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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