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回頭看他,這時候,不知道爲什麼,原本很慌亂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來。
她整個人都不抖了,她看着鬱封城,“你在這裏等我,我一會就出來了。”
鬱封城抿着嘴,轉頭看了看旁邊的便衣。
這屋子除了門,裏面窗戶都是反鎖的,他們根本沒辦法偷偷進去。
程俏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他們在外邊根本看不見。
所以爲了不激怒程俏,現在只能按照程俏的要求來。
鬱封城最後看着寧安,“我就在這裏等你,別怕。”
寧安還笑了,“不怕。”
說完,她推門進去。
其實鬱封城感覺,程俏應該是知道外邊有警察的,但是她應該也不在乎了。
寧安站在門口的位置,環視了一下里面。
這屋子裏很亂,像是被翻過,椅子桌子都翻倒在地上,地上還有很多的礦泉水和易拉罐瓶子。
不過也可能,是程俏故意這樣做的。
地上東西多,很容易就會發出聲音來。
這樣一來,如果有人偷偷潛入,很容易會被她發現。
寧安沒看見程俏,就對着裏面喊了一句,“程俏,我進來了。”
這一進門是個小廳,往裏面走,有個類似小走廊一樣的,程俏的聲音從那邊發出來。
她說,“你進來。”
寧安大步的就過去了。
裏面有個小房間,這個房間的牆壁,好像是才被砸過,牆壁上有好幾個洞。
幾個洞,對着這屋子不同的地方,窗戶那邊和門口。
也就是說,外邊一旦有人進來,程俏在這個房間裏,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寧安過去站在門口,一眼就看見了董芬。
董芬被她綁在了椅子上,頭垂着,看樣子像是昏迷過去了。
她旁邊的地上,躺着看護,同樣也是昏迷過去了,手腳被捆着。
寧安心裏一緊,趕緊問,“你對我媽做了什麼。”
程俏就笑了,“放心吧,我還什麼都沒做呢,我就算要做什麼,也要等着你過來纔行。”
這麼說着,她就抓着董芬的頭髮,稍微一拎,讓她臉慢慢的擡起來。
程俏另一隻手裏拿着一把匕首,就勢貼在了董芬的臉上,“你看見過我媽臉上的傷口麼,你覺得,我把它們複製到你母親臉上如何。”
寧安其實心裏是緊張害怕的,可是面上,她還是擺出十分鎮定的樣子,“董笙呢。”
程俏臉上的笑意一收,“董笙?他叫董笙?”
她吐了一口氣出來,“寧安啊,你怎麼想的,來,和我說說,你應該是知道那孩子身份的吧,你怎麼還能把他養在身邊,那個孽種,我都恨不得弄死他,你還養着他,怎麼,是想用他來羞辱我?”
寧安一瞪眼睛,“你把阿笙怎麼了?”
程俏盯着寧安看了幾秒,突然咯咯咯的笑起來,“還能怎麼,弄死了唄,那孩子存在一天,我就難受一天,那一個晚上,我本來以爲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卻沒想到,那是我這輩子,最骯髒,最醜陋的一晚上,那個孽種只要活着,我就能想起來那晚上的事情。”
她說到這裏,語氣就有些控制不住的咬牙切齒,“你知不知道,把雙眼睛,我連做夢,都想扣下來,就是因爲他,我的人生簡直是成了一場笑話,我今天的所有,都是拜他所賜。”
寧安胸膛起伏,身側的手都開始抖了,但是她還是強壓着情緒,再次問了一句,“阿笙呢。”
程俏翹着嘴角,用下巴朝着一個方向比劃的一下。
寧安順着那邊看,就看見一個紙殼箱,不是特別大,貌似是裝垃圾用的,紙殼箱周圍扔的都是垃圾。
現在董笙就在裏面,臉上什麼的看不見,是有小腳丫在紙殼箱的邊緣上搭着。
像是大頭朝下被扔在了裏面。
寧安盯着看了半天,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程俏。”
她衝着程俏吼了一句,“你這個畜生。”
她說完就要朝着紙殼箱過去,程俏手上的刀一晃悠,“別動,給我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裏,要不然,我就讓你媽臉上開花。”
寧安還盯着那紙殼箱看,眼淚怎麼也忍不住了,“那是你孩子啊,你怎麼就捨得。”
程俏沒心沒肺的笑了一下,“那不是我的孩子,從來就不是,我沒有孩子,我沒有懷孕,我還是乾乾淨淨的一個姑娘。”
寧安捂着臉,覺得胸腔像是要炸開了。
董笙很小就在她身邊,雖然不能說是她給養大的,可也是她看着長大的。
從那麼小的一丟丟,一直到可以邁着兩個小短腿走路,中間這段時間,她也是付出了感情的。
寧安眼淚嘩啦啦的下來,哭聲都發不出來。
程俏就盯着寧安看,嘴角始終勾着。
過了好一會,她開口說下一句,“你倒是對這孩子感情深,可你不是有自己的孩子了麼,怎麼,別人的東西就那麼好,搶了我的男人,現在連我的孩子也想要,寧安,你還要不要臉。”
寧安根本聽不清程俏的話,只看着那個白嫩嫩的小腳丫。
程俏嘖嘖兩下,“你瞅瞅你,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是你兒子。”
鬱封城在外邊,捏着電話,把裏面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他眼睛瞪大,有些不敢相信。
他原本以爲,這三個人落在程俏手裏,最危險的,會是董芬。
可怎麼也沒想到,程俏最先下手的,居然是董笙。
看來她現在是真的瘋了。
鬱封城慢慢的走到門口,先把門推開一點,朝着裏面看了看。
地面上很凌亂,不過剛纔寧安走過去,踢出來一條路來。
鬱封城沒貿然進去,透過一條縫看着裏面。
之前便衣想要偷偷的開門進去,結果程俏一眼就發現了。
她肯定在什麼地方,能監視到門口這邊。
鬱封城站在這邊觀察了一會,電話裏面還能傳來程俏對寧安的指責聲。
程俏說起了從前的一些事情。
無非是寧安和鬱封城離婚的那兩年,她對鬱封城多麼的關懷備至。
應該是想要提醒寧安,她付出的並不少。
她說的有點激動,鬱封城便趁着這個機會,趕緊推門進去。
他也沒直立站着,俯身快走了幾步,去了一處牆邊站好。
這房屋其實格局也不是多玄乎,正常家庭的裝修。
鬱封城把手機關了,然後聽了一下,就找到了程俏的方位。
從那個位置,如果想監控整個房間,說實話,是挺難的。
他挪動身子朝着那邊看了一下,接着就笑了。
那邊的牆壁上有幾個窟窿,但是也不算太大,正好對着窗戶和門口,不過也只對着窗戶和門口。
脫離門口和窗戶,那邊應該就看不見了。
鬱封城給外邊的人發了信息,然後蹲下身子慢慢的朝着裏面過去。
寧安還站在門口,她不敢看紙殼箱那邊,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
她只看着程俏,“說了這麼多,不過就是想說你付出了多少而已,可是我想問你,鬱封城有要求你這麼付出?你自己願意的,然後現在要責怪對方沒給你迴應?”
程俏一瞪眼睛,“你懂什麼,你要是不出現,我的付出,他肯定是看得見的,他肯定會給我回應,我們兩個最後一定會在一起,會生一個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孩子。”
說到孩子兩個字的時候,她轉頭看了一下紙殼箱那邊,“不是藍眼睛的,是像我多一點的孩子。”
寧安冷笑了起來,“董笙,他除了眼睛,也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