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吧…跑吧…然後
——在我的寫輪眼下苟延殘喘的逃避一生吧!!”
冰冷的話語宛如附骨詛咒一般,死死地在佐助意識裏盤旋。
他不停地在奔跑,血色不詳的月光在他前方照射出一條灰暗的路,前方危險不知,四周都是黑暗,別無選擇,他只能按着這條道路永遠的逃跑下去…
“不!”一聲稚嫩嘶啞的驚叫響起,佐助猛地睜開雙眼,眼皮無力半垂,瞳孔緊縮,眼波流轉時閃着忽明忽暗的紅光,不一會兒,就恢復到了原本的瞳色。
印入眼前的是雪白明亮的牆面,窗戶旁的輕紗隨着微風的吹來不斷飄揚,不知名的花香娓娓飄來,溫暖的陽光照射進來,中和了屋內的冰冷與黑暗。
佐助眨眨眼睛,還沒有緩過神來。
一名小護士聞聲趕來,推開門,驚喜道:“佐助君!你醒了!我去報告醫生!”
佐助側頭,呆滯地看着她離去,黝黑的大眼睛失去了原有的靈動,空洞死寂的眼神再次盯回牆面,不言一發。
幾名醫生衝進來,分別不斷用儀器設備檢測他的身體狀況。
佐助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直挺挺地躺在那裏,任他們擺弄,沒有一絲反應。
“佐助君,你現在還有哪裏不舒服嗎?”一位醫生邊檢測邊詢問道。
……
回答他的是一段長時間的沉默。
醫生收起儀器,嘆了一口氣,看着眼前這個消瘦蒼白這個的黑髮小孩,小小年紀,就遭逢如此鉅變,一族雙親滅了個乾淨。不過聽說有個哥哥叛逃離村了,似乎兇手也是他哥哥吧。夭壽喲~這麼小的孩子,這怎麼下得去手啊!
想到自己有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兒,正是如花般嬌嫩的年紀。不禁更心疼,道:“佐助君,你放心,你的身體沒有什麼大礙了,不過你的大腦經受了高級幻術的衝擊,反應會有點遲鈍,但經過好好休養,很快就會痊癒的。”
這段話讓匆匆趕來的三代聽到了,他輕咳一聲,放下心來:“辛苦了,藥師醫生,佐助這孩子還要多多麻煩你了。”
藥師醫生連忙回道:“不敢,三代大人,救死扶傷是我們每位醫務人員的本職工作,屬下先撤退了。”
三代點點頭,他這次過來沒有戴火影斗笠,隻身穿白色帶着火焰紋的御神袍,內襯紅色忍者服。兩鬢斑白的頭髮與鬍子,面部佈滿的皺紋,無不告訴衆人這位老者的高齡。但其有着精神矍鑠的狀態,整個人顯示着如尖槍般堅強的意志。
此時,面對病牀上的佐助,他面色溫柔,眼神裏包含不忍,像尋常家老爺子一樣,輕聲道:“佐助,你應該知道我的,我是三代火影。”
“三代…火影…?”宛若砂紙磨過桌面,小孩的聲音沙啞的厲害,但三代的話語,讓他想起了什麼。
是了,媽媽跟他講過,三代火影是木葉村的村長,是整個村子裏最厲害,權威最高的忍者。
可爲什麼?守護村子的最強忍者,卻保護不了木葉村的宇智波呢?
佐助情緒低落,默默側過身子,小小的身影蜷縮起來。
“唉~非常遺憾,說起來也是我的過錯,這件事情的發生是我作爲火影的失職。但是,佐助,往事不可追,慘劇雖已發生,但是還你還活着,你是宇智波一族的希望,只要你健康成長,宇智波的火種就不會熄滅!這也算是,你父親母親的遺願吧…”
幾滴淚水浸溼了雪白的枕巾,佐助的小手緊緊揪着身下的牀單。
說罷,三代有些狼狽地轉身,好像躲避面對什麼一樣,離開之際,他垂眸道:“宇智波鼬滅族後偷襲木葉高層失敗,叛逃出村,木葉會將他視爲殺害一族的‘s’級叛忍,列入通緝名單實施追捕,不論生死。這件事情,你也有權知道。”
……
病房內又迴歸了寂靜,只能依稀從拱起的被窩裏聽到小獸般的嗚咽聲。
不知躺了多久,眼淚也早已乾涸在臉頰上,他赤腳下牀,默默開門,經過走廊的時候,聽到兩名護士在竊竊私語。
其實她們的聲音也不大,但是剛好佐助能聽到。
“聽說了嗎?宇智波一族!”
“聽說了!好像一族就剩下一個孩子了呢,還有一個叛逃了!”
“真可憐吶…”
似是惋惜又似是享受到了八卦般的滿足感,像是一根針,深深扎進了佐助的心裏。但他沒有精力反駁,只能僵硬離開。
走出木葉醫院大門,看到外面繁華熱鬧的大街,整個人都透着茫然,陌生無比的街道旁是錯落有致的日式房屋,顯眼的火影巖刻印着四個巨大的歷代火影頭像,還能看見它下方高高矗立的火影樓。
他腦海浮現了父親書房裏掛着的地圖,按照記憶裏的畫面朝家的方向走去。
能說慶幸自己看的書多嗎?佐助扯了扯嘴角,很快耷拉下來。
他就像個遊魂一般慢慢蕩回去,和充滿活力的木葉村完全就是兩個畫面。
房屋上不時地有忍者竄過,又消失不見。路上全是孩童的歡聲笑語,兩邊的商鋪使盡渾身解數招攬着顧客,空氣中都是美食的香甜。
“是那個孩子吧?”
“是啊,就是他!”
“誰啊?”
“前兩天被滅族的那個!”
“宇智波?怪不得警戒隊都換人了,原來是全死光了啊…”
“噓!小聲點,他要看過來了!”
幾個大人低聲談論,時不時向佐助投來憐憫的目光。
佐助看向他們,他們目光立刻遊離起來,不停閃爍。
佐助不予理會,但還是悄悄挺直了腰背,宇智波的驕傲讓他接受不了這樣的憐憫,他兀自從他們身邊經過。
幾人互相打眼色,各自幹活去了。
……
走到記憶中的族地,他面色終於發生了變化,印象中的族地變得荒蕪人煙,寸草不生,到處都是斷壁殘垣,水泥地都變得焦黑一片。他撕掉眼前礙事的警示條,臉色蒼白。
這時,烏雲飄來,原本晴朗的天氣說變就變,整個世界都開始變得陰暗。不一會兒,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來,水泥地慢慢地被打溼,佐助的黑髮也變得溼漉漉,整個人像是被世界拋棄了一樣,背影透着無力與孤單。
佐助仰頭,細小的雨珠落進了他的眼中,然後順着眼角流下來,讓人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雨逐漸下大,整個宇智波族地都變得煙雨濛濛,他走到家中,生活了六年的房屋變得異常陌生,他推開殘缺不全的大門,木板門不堪重負“咔嗒”砸在地上,他垂手,避開障礙物,走進了父母的房間。
這已經不能稱是房間了,木質房屋被燒成了露天陽臺,他看到了父母原先躺着的地方畫着現場痕跡固定線,現在在雨水的沖刷下,化成了白水,流向了低窪處。
佐助輕輕側躺在痕跡線旁,蜷縮起身子,幻想着父母還在時的溫暖,安心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