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主性子囂張,尚未出嫁便追着葉大人跑,眼下離她進府尚早,若是再容不得人……,大小姐走了,府上還有兩位呢。”

    竊竊的細語停留在耳畔,雲鷲平息後的眸子流光暗沉,細嫩若凝脂的手指緩慢揉捏着衣袖,半晌清秀的臉上浮出了淺淡的酒窩。

    眼見着到了回去的時候,俞雀先去給了老夫人辭行,一連串的事情下來,老太太只覺甚是頭疼,又見自己的孫女要走,一時傷感不已,倒讓俞挽哄了許久。

    “又出什麼事了?”俞雀心下疑惑不已,自己離家又不是一次了,怎麼這回老夫人反應這般厲害?

    “阿姐你不知道,昨日那雲姨娘推說自己身子不適,硬要把中饋交給我阿孃,不過被祖母駁了回去。”眼見四下無人,俞挽面色微諷,一五一十的道來。

    “她倒是半點虧都不肯喫,當初想盡法子搶過去,眼見撈不着好了又要硬塞回來。”眼見行至門口,俞雀突然想起一事。“對了,我把這個給你。”

    “這是什麼?鐲子?”冰涼的物件被塞進手裏,俞挽好奇的撫摸着,“怎麼跟平常的不太一樣?”

    “別看它不大好看,內裏卻大有玄機,鐲子內裏有個開關,裏面可藏銀針,針上抹了藥,雖不致死也能讓人昏厥,到了危機時刻也可防身。”左右那人的東西自己也不想留着,還不如留給小妹防身。

    “防身?”

    “誰知道那雲氏會不會圖謀不軌,人多眼雜的,你戴着也安心些。”說話間俞雀躍躍欲試的給她演練,銀針射中之處,粗壯的枝丫應聲而斷。

    “厲害吧,你好好戴着,別傷着了自己。”俞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了別後便上了馬車。

    “把這斗篷收好吧,冬天要穿的,還有……。”

    “回來了。”

    低緩又平柔的聲音響起,俞雀驟然一驚,回頭才發現葉荊正站在內室,他今日穿了件白色的漢制廣袖長裳,沒了往日的陰翳反倒添了幾分柔和,甚至多了幾分……疲憊?

    “嗯。”俞雀淡淡應聲,暗地裏卻腹誹不已,看來他撇開那喜怒無常的性子還是蠻像個人的。

    “大人可有什麼吩咐?”被他盯的渾身不自在,俞雀只得出聲打破了一室詭異的沉默,湊得近了她纔看清,何止是疲憊,他眼下多了幾分淡青色,白淨的下巴上還有些鬍渣,難不成他知道賜婚的事,對那公主上心了?思來想去也只有這一種可能了。

    “大人不必氣餒,天涯何處無芳草,再說了,只是賜婚,這不還沒成嗎?萬一綺華公主回心轉意了呢?……。”

    眼見他的薄脣抿成了一道泛白的弧線,俞雀識趣的閉了嘴,得,又犯病了,葉荊也未再理她,越過她徑直去了外廳。

    “他怎麼了?”俞雀忙拉着搖光咬起了耳朵。

    “這幾天是老將軍和夫人的祭日,大人幾天都沒出門。”

    俞雀聽聞此言呼吸滯了一下,心頭像是被刺了一下,自己每年到了阿孃祭日便難免傷感,他沒了雙親豈不是更難過?側頭瞥了那人幾眼,難怪看着那般不對勁,他好像也不比自己大幾歲。

    思及此,她趕忙狗腿的上前倒茶,本想開口安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幾次欲言又止,庭中又是一片亙長的靜默。

    “聖上給你父親和西越公主賜了婚?”許是見她一臉討好的忙前忙後,葉荊眼中多了些許玩味。

    “是呢,明年開了春綺華公主就嫁過來了。”

    “你倒是心大,她之前對你那般,你也不怕她嫁過去找你麻煩?”

    “比起我爹那個外室雲鷲,我寧願嫁過來的是她,再說了,這也不是我能擋的事。”俞雀伸手捋了捋頭髮,不經意漏出了半截皓腕,哪怕過了好幾日她還是難以消化,太荒謬了。

    “我給你的鐲子呢?怎麼沒戴?”

    鐲子!對上他探詢的目光,俞雀秀目微睜,趕忙把手縮在袖子裏,“那鐲子,我收起來了,萬一誤傷了人多不好。”

    “那你現在拿出來。”

    “我……我放在家裏了。”這話也沒錯,自己也不算說謊了,確實放在家裏了,只是戴在俞挽手上了。

    “哼。”許是看穿了她的做賊心虛,葉荊幽深狹長的眸子裏溢出幾分嘲諷,隨後也不再看她,徑直盯着地面,不知道的還以爲上面開了朵花呢。

    “……。”好吧,確實是她不對,不該把別人送的東西隨意給人,俞雀不自在的拽了拽荷包,不想被一個冰涼的物件硌了手。

    “大人,這個給你。”一枚成色極好的扳指靜靜地躺在少女的手裏,葉荊卻未伸手,只冷冷瞥了一眼。

    “這是什麼?”

    “你上次給我送了生辰禮,我想着給你回一份。”

    “我生辰早就過了,你那時候怎麼不給我?”眼前人坐在上首,雖是勾起了一抹笑,面上仍是一片陰寒,整個人都溢出了一片寒氣。

    “我那時候不是正在生氣嗎,找你的時候聽見你們……。”提到此事俞雀心中也多了幾分火氣,自己爲什麼還要顧及他呢?愛要不要!

    她心一橫就想把手收回,不料被葉荊眼疾手快的搶去,只得沒好氣的看他把那扳指戴在手上。

    “那你現在不置氣了?”一反剛纔的陰寒,葉荊聲音裏竟帶了幾分愉悅。

    “……。”當然置氣啊,這人真是得寸進尺,若非是看着他心情不好,她定要當場翻個白眼。

    眼見她一臉沒好氣的神情,葉荊低笑幾聲,也歇了逗她的心思,帶着薄繭的手剛撫上她的頭髮便被打下。

    “不要動手動腳的。”俞雀秀目微睜,惱的桃腮都鼓了兩下。

    “你不也打我了,扯平了。”

    扯平什麼?永遠都扯不平,兩人從一開始都沒有對等過,她也只有在這種小事上沒喫過虧,俞雀莫名想到馬車傾翻的那天,自己滿身的狼狽。

    淡漠的盯了他一眼,俞雀迅速移開目光,連帶着語氣都帶了幾分寒意,一開口大有趕人之意。

    “我剛回來,這兒還有好多東西要收拾,大人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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