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聲色俱厲地質問那男子,哪怕她不喜歡這個便宜庶女,哪怕只是爲了許染菽的名聲,她也要把許聞箏摘乾淨,“你到底是誰?平白地壞了我女兒名聲?”

    “不、不是我,是有人把我打暈了,我醒過來就在這兒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陳瑆皺緊了眉頭慌忙辯解,他方纔想去更衣,不知被誰打昏了,想來便到了這殿裏。

    “啊,這不是陳小將軍嗎!怎麼會是他?”一年輕的夫人驚的捂住了嘴,聲音卻被衆人聽得清清楚楚。

    “陳小將軍?就是跟許大姑娘議親的那個?那他怎麼跟……?”

    “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莫不是許二姑娘看上了自己的姐夫?想要效仿南唐後主?”因着許聞箏平時格外不招人喜歡,一位與她有過口角之爭的小姐接上了話,頗有爭鋒相對之意。

    “楚夕照!你胡說什麼!”許聞箏俏麗的面上流下兩行清淚,惡狠狠地盯着她。

    楚夕照一聲嗤笑,再欲開口時便被來人驚的閉了嘴。“臣女拜見皇后娘娘,拜見貴妃娘娘。衆人紛紛行禮,王氏見狀忙跪地申訴。

    “兩位娘娘給臣婦做主,我兒好端端的一個姑娘家,竟被陳小將軍給……,她尚且年幼,以後又該如何處世啊?”王氏聲淚俱下地控訴,仿若一個急着爲女兒做主的母親。

    衆人見此也微有動容,與王氏稍微熟悉的夫人皆知,她對兩位繼女視如己出,平日談及時也是多有讚賞。

    “微臣冤枉,微臣是被人打暈了丟進來的,並沒有真的對許二姑娘做過什麼。”陳瑆跪地急聲辯解,心知被人算計。

    葉後示意,一年長宮人拿了衣物上前將許聞箏帶到了內殿,只見那宮人片刻後回稟,“許二姑娘確實還是女兒家。”

    “你說被人打暈,可有證據?”

    “臣後頸尚有傷痕,娘娘可請人來查驗。”

    “傳太醫。”葉後不急不緩地沉聲吩咐,想到什麼又囑咐素葉,“去請陛下來。”

    “貴妃,本宮記得許家的二姑娘前些日子被賜給了老三?那這事就不好定奪了。”皇后鳳眸微轉,準確捕捉到了許貴妃瞬間陰翳的臉,“雖是良媛,那也是正正經經下了旨的,又是你的侄女,定要查清楚纔是。”

    莫不是……捨不得許染菽那個嫡女?可看她的臉色也不像,況且這事傳出去對老三的名聲也無益,那會是誰?

    許貴妃應聲稱是,寒涼的戒指卻緊緊硌進了手心,這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她一番苦心經營,卻被孃家人拖了後腿,勝雪白衣入了殿,許貴妃閉上眼微吸了一口氣,心知與她脫不了干係。

    陰翳的秀目掃向身側的王氏,透着徹骨的寒,察覺到那狠厲,王氏驚慌的搖了搖頭,清淚又模糊了視線,方纔是裝的,此刻確實真的,生怕許貴妃覺得她陰奉陽違。她知道許染菽一定會出些幺蛾子,卻怎麼也想不到她年紀輕輕會這般歹毒,對自己的庶妹下手,縱是再不待見,也是一脈所出的血親,怎麼半點情分都不念,更想不到貴妃會遷怒到自己身上,她雖懼怕王老夫人,可貴妃也同樣招惹不起。

    穿好衣物的許聞箏驚慌地跪地哭訴,“皇后娘娘、姑母,臣女冤枉,方纔席間一個宮人不慎打翻了酒壺,臣女衣物被打溼了纔來這裏更衣,那宮女再入殿後便鎖了門,後臣女就神志不清了。”

    “你一個大活人怎麼會神志不清?這麼說你也是被人陷害的?”葉後撫着腕上的珠翠,晦暗不明的眼中隱去一抹疑惑。

    “臣女與陳將軍素不相識,如何會做出這種事?更遑論他是臣女的姐夫?”許聞箏一張俏麗的臉梨花帶雨,她馬上就要入三皇子府了,怎麼會在這時候自毀前程?到底是誰要來害她?

    “劉太醫查驗的如何?”蠢貨!這個時候提許染菽幹什麼?許貴妃銀牙暗咬,卻也只能吃了這個暗虧,生怕許聞箏再提出什麼牽扯的話,適時岔開了話。

    這抹不易察覺的焦急落入了皇后的眼,針鋒相對多年,她比別人更能看透許貴妃的本質。

    “回兩位娘娘的話,陳將軍確是被人從腦後打暈的,至於許二姑娘神志不清一事,微臣查過了她的衣物,許是上面的香料與殿內薰香起了反應。”

    “香料?臣女並沒有塗過什麼香料。”許聞箏美目含淚,驚慌失措地搖頭。

    “莫不是許妹妹與誰撞到了?衣裳上沾染了香料氣味?”王菁低聲詢問,聲音雖不大,可在靜的一根針落地都能聽清楚的殿內格外顯眼。“或是得罪過誰?要拿這種事陷害你?”

    撞到了誰?宴上這麼多人?她那裏記得清楚?至於得罪過誰?許聞箏腦海內靈光一閃。

    “俞歸萱!是她!一定是她!”她玉色的秀面微揚,俏麗的眼角越發的上挑,皇后將與許貴妃三分像的嫵媚面容收入眼底,心頭浮上了淡淡的憎惡。“你說是她,可有什麼證據?”

    “箏兒,想清楚了再回話,莫要冤枉了人。”柔和又焦急的女聲格外婉轉,許染菽受了驚般扯了扯她的衣袖,不重的力道激的許聞箏火氣更甚,她怎麼不幫着自己這個妹妹,反而幫着外人。?

    冷意從大理石地面襲入衣衫,許聞箏雙手緊握,心頭確實多了幾分鎮定,不管結果如何,自己的婚事已然被毀了,可俞歸萱作爲謀害自己的元兇,她定不能放過。“臣女在席間撞到過俞姑娘,當時確實聞到到一股異香,卻沒在意,想來衣衫上便是那時候沾上氣味的,至於她爲什麼要謀害臣女,前些日子去三叔府上赴宴,曾與她起過齟齬,加之今日她未能如願進三皇子府,纔會對臣女懷恨在心。”

    蠢貨!許貴妃恨不得上前直接捂住她的嘴,察覺到姑母入骨的寒意,後知後覺的許聞箏頓時驚慌無比,自己剛剛把姑母看中的未來兒媳拖下了水,可悔之晚矣,話已經落在了衆人的耳朵裏。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