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臣女瞧見俞三姑娘和崔姑娘去了前頭賞燈,想來俞大姑娘是孤身一人的,莫不是……。”王菁恰逢其時的欲言又止,雖隱去了後半句卻也引人遐想。

    王菁語畢,沅生心內也有了打算,微吸了一口氣說出早已準備好的言辭,“俞大姑娘確實是在賞燈時避開衆人賄賂了奴婢,奴婢早年家中兄長做着鏢局營生,是以學了武藝,雖算不得精進,可奴婢身量高些,趁着打暈陳小將軍不備打暈了他,謊稱他醉了酒,讓侍衛王成把他拖拽至此。”

    “王成?”景帝眯了眯眼,若是他記得不錯,自己身邊就有一個叫王成的侍衛。稍時王成便到了殿內回話,確是沅生說陳瑆醉了酒,自己才把他送到了此地,御前的侍衛又豈會被收買?“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話說。”俞氏女是不是清白他不在意,可許貴妃之意他同樣不想從。

    “臣女冤枉,臣女沒做過這些事情,陛下明查。”俞歸萱輕嘆了一口氣,心知在劫難逃,思及自己的親眷,想到祖母,想到父親母親,自己本是家中長女,上親卻從未想過拿自己的婚事當籌碼,白受了這些年的疼寵嬌養,本就無功於他們,如今被人陷害還要連累家中的妹妹,技不如人她認,可她的幾個堂妹就到了待嫁的年紀,如何擔得這樣的污名?“未做過之事,臣女死也不認。”

    許染菽丹脣微揚,事已成定局,不認又如何?許是真會有人天生不和,俞歸萱不喜歡她,她同樣對其報之以厭惡,她有父母的愛護,長兄幼弟的幫扶,輕而易舉就能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一切,甚至自己求之不得的一切都是她捨棄的,種種原因磋磨着她的自尊,若有利刃,她恨不得切其血肉。

    “把俞氏女……。”

    “等等!”話未說完便被打斷,景帝心生不愉,可那人自己也不好拂了面子。綺華公主依舊是嫵媚的笑,鮮紅的衣,如同鮫珠般流光溢彩,“綺華在外殿聽了一耳朵話,甚覺荒謬,方纔俞三姑娘走後,我與俞大姑娘相談甚篤,莫不是她會分身?還能去賄賂宮人?真是荒謬至極。”

    “可是……。”王菁不甘心地咬了咬牙,這樣好的機會,怎麼能不扳倒俞歸萱?綺華公主怎麼這般多事?是誰把她找來的?

    “你莫不是信不過本宮的話?”綺華瞳若琉璃,悠然又不屑地瞥向她,景帝的話她尚且敢打斷,更別提一個臣女。

    “臣女不敢。”王菁縱是再有不甘也不敢惹西越公主這個煞佛,只得把話默默嚥進肚子裏。尖利的指尖抵着手心,許染菽端着一副無害的桃花面,心內卻是波濤洶涌,對突然冒出的綺華公主憎惡至極,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她就徹底解決了俞歸萱那個心腹大患!

    “沅生,是誰讓你栽贓俞姑娘?你若再不說本宮便依照宮規把你關入掖庭審問,犯了罪的宮人進了裏面是什麼下場,你也該知道纔是。”

    葉後的話敲打在她心頭,沅生咬了咬牙,正要堅稱自己受了俞氏的令,可微一擡頭,便看到素葉撫了撫自己的鬢髮,茜紅的戒指如同利劍般刺痛着她的五臟六腑。

    那是最末等的瑪瑙,並不貴重,卻也是她積攢了一月的俸祿買給自己的母親的,王菁明明說會護着自己的家人,早早地送他們出了城,可那戒指如今卻落到了素葉手裏,沅生眼中多了一抹紅,顫巍巍地看向王菁,“是……。”

    眼神略過那神女般的花容,隨後沅生便像被人吸走了魂魄,沅生~,婉轉的女聲輕聲呼喚,那是哪裏?荒涼的崖、血色的月,周圍的一切荒涼無比,唯有一纖弱的身影立在那裏,如同九天玄女臨世,隨後沅生認罪的話語清晰地說出口。

    “無人指使,是奴婢一心欽慕三殿下,看不慣俞姑娘和許姑娘,纔想着陷害她們。”

    “你可想清楚了?你一個小宮女又從哪來的五百兩金子?”素葉纖細的素指疊在衣前,輕撫着指上的戒指。

    “是……啊!”沅生雙手掐着脖子,整張臉青紫交加,不斷地在地上撲騰,衆人見此狀驚慌地後退,綺華妖嬈的桃花眸閃過一絲訝然,將絲帕塞進沅生嘴裏,隨後眼疾手快地打暈了她。“死了。”綺華眸光微轉,這是什麼巫術?發作如此快?

    一場鬧劇終結,俞歸萱終是鬆了口氣,寒冬臘月,她背後的汗已然滲透了衣物。“今日之事雖是被人陷害,你們二人也並不是無過,俞氏,你說呢。”

    景帝無端的話幽幽傳來,俞歸萱喉頭一緊,頭壓的更低,“臣女確有過錯,之前不該爲了一些口角之爭與許二姑娘起了衝突,以至於今日招人陷害。”俞歸萱微嚥了口口水,若她沒有猜錯,接下來纔是陛下真正想聽的,“臣女自知無關鳩之德,家中長輩平日裏多有縱容,臣女無以爲報,一心只想着能侍奉在上親膝下,其餘一切,萬不敢想。”

    “罷了。”景帝了無生趣地擺了擺手,“朕不過隨口一提,你便誠惶誠恐,說出這許多話來。”

    “陛下,許二姑娘又該如何安置?”葉皇后又把話轉到許聞箏身上,被點名的許聞箏眸底滲出了點點淚光,心知自己入不得三殿下府了。

    “旨意下了,卻並未入玉碟,左右只是個良媛,又是被人陷害,便把許氏許給陳瑆吧。”景帝掃了一眼許聞箏,這般淺薄愚蠢的女子,做個良媛都是擡舉她了。

    許貴妃面色微變,皇后卻是笑意不減,二人心中紛紛敲定,陛下這是在制衡?因着與俞氏結親未成,便把許氏女賜給陳瑆。許聞箏美目微凝,心頭涌上一絲喜意,良媛說的再好聽也只是個妾室,陳氏家底豐厚,做個臣妻也並無不可,再說了陳瑆面目俊朗,雖不及三皇子也是人中俊傑,說到底也是自己高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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