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二丫分開後,雲成岫回到家裏,見陳氏正在院子裏搬了個小凳子繡手帕,這個繡好了拿到鎮上布莊可以賣上兩文錢。

    陳氏的繡工是十里八鄉精細出了名的,老闆娘收貨的時候也願意多花一文錢,所以不愁賣。隔上十天半個月,雲茂山去鎮上送一次貨,十幾個帕子可以換回幾十文,對家裏生活來說也是一種補貼。

    娘倆人正在院裏閒聊,忽聽得外面嘈雜吵鬧,正要出門查看,雲茂山渾身是血被人擡了進來,唬的陳氏心驚肉跳,險些癱軟在地。

    雲成岫到底前世是學醫的,大腦懵了一下馬上就恢復了清醒。聽村民們七嘴八舌的議論也明白了怎麼回事。

    原來是雲茂山早上出發去鎮上賣野味,換了幾百文錢,就去糧店裏買了些米麪,在回村的路上遇上一夥歹徒襲擊一個商人模樣的男子,他打抱不平出手相助,卻因爲對方人數太多,被砍了幾刀昏倒在路旁。

    其餘歹徒追着那個男子跑進了密林深處,他這才撿了條命,沒有被趕盡殺絕。路過的村民發現了他倒在路旁,這才喚了幫手把他擡到了診所,大夫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抓了幾副藥,就給打發出來了。醫藥費是用兜裏剩餘的錢支付的,大夫看着雲茂山也不像個有錢的,就沒再多要,即便這樣也掏空了錢袋,買的米麪也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

    把雲茂山擡到牀上以後,雲成岫簡單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幸虧歹徒的目標是那個男人,砍到雲茂山身上的刀痕都不太深,就是血淋淋的看着嚇人。大夫已經進行了簡單包紮,血是止住了,只等着傷口癒合,再補一補身子就好了,眼下看着沒有生命危險。

    但是雲成岫很清楚,在這個醫藥落後,沒有破傷風針、沒有抗生素的年代,一場小小的發燒沒準就會要了一個壯漢的命,更別說身負重傷的人,目前只能聽天由命看這三天之內雲父會不會發燒了。

    雲成岫翻看了一下大夫開的草藥,基本上都是止血生肌的品種:五倍子、血竭、生大黃、三七等,與前世藥方組成也差不多,看樣子這個大夫也是有些本事的,沒有給胡亂開藥。

    陳氏也是個性格堅毅的,回過神以後,她先是挨個向幫忙的村民道了謝,送走大家後就開啓了照顧傷員的模式,跑前跑後、換洗衣物、端水熬藥,還不時地用棉布擦掉雲茂山額上疼出的汗水。只在雲茂山喫飯喝水的時候讓雲成岫幫一下忙,其餘時間都靠自己一人打理傷病的男人。

    晌午的時候,下課回家喫飯的雲成嶺才知道家裏的事情,就在喫過午飯後到私塾請了幾天假,好在家照顧雲茂山,陳氏攔也攔不住,只得隨他去了。

    雲成峯則是在山裏跑了一天後,傍晚扛着兩隻野雞回來後才知道父親受傷了,氣的他哇哇亂叫,說是要去找到行兇的歹徒,報仇雪恨。

    雲茂山躺在牀上嘆了口氣說:“小峯啊,你就別添亂了,你爹我比你功夫還好呢,也落得一身傷,撿了條命回來,架不住人家刀快人多啊。”

    “那就這麼算了嗎?”雲成峯不甘心地捶了一下牆壁,震下了一片簌簌的灰塵。

    “還能怎麼辦呢?就吃了這個啞巴虧吧,總不能把全家都摺進去,人家不來追殺就算老天爺保佑了。”陳氏在一旁無奈地說。

    “唉!”雲成峯也沒法子,他此刻暗暗下定決心,要好好練習功夫,再過兩年就去從軍,等在軍隊裏出人頭地了就可以保護家人不受欺凌和傷害了。

    雲成嶺遮掩在長衫下的手掌也緊緊地攥了起來,堅定了信念:“我要努力學習功課,明年就去縣裏考取童生,接着考取秀才,三年後去府裏考取舉人,直到一路奔赴京城考取進士,只有這樣授了相應地位的官職,才能庇護家人身心安康和生活順遂。”

    雲成岫看着兩個哥哥的神態也猜得出他們的心理活動,“兩個哥哥都如此努力上進,我也要加油呀,早日創業成功,賺取多多的銀錢,改sha

    家庭的生活條件,也讓哥哥們放心追求自己的人生目標,沒有後顧之憂。”

    在全家人的精心護理下,雲茂山受傷的最初三天沒有發燒,傷勢也沒有惡化,雲成峯天天上山打個野味回來給父親補身子,陳氏和雲成嶺也把雲茂山照顧的無微不至。

    其實最重要的是雲成岫提醒陳氏每日用開水燙過的白棉布給雲茂山擦洗傷口,清除掉傷口周圍的污血和泥垢,屋內打掃的一塵不染,做不到無菌也要保持乾淨的修養環境。

    這樣幾天下來雲茂山的傷口開始結痂了,雲成岫又提醒陳氏用乾淨的白布包紮好身上的傷口,防止雲父因爲肌肉生長時的麻癢抓破皮膚引發感染。

    眼看着雲茂山一天天的好起來,陳氏就催着雲成嶺回私塾上課去了,轉過頭來開始詢問雲成岫:“岫兒,你怎麼知道傷口要用開水燙過的棉布洗呢?”

    “呃—”雲成岫語塞了,“這怎麼說呀,總不能說做夢夢見的吧?”

    “嗯,上次請大夫的時候,聽大夫順嘴說的,說是用開水燙過的棉布擦洗傷口,人不容易發燒。”雲成岫忽然想起她重生那會兒請過村裏的大夫,大夫當時也是絮絮叨叨說了好多注意事項,就拿這個當藉口吧。

    “哦?我怎麼沒注意呢?”陳氏疑惑地說。

    “您當時也許是光顧着心疼我着涼受寒了,沒注意聽吧?”雲成岫趕緊把陳氏往偏裏帶了帶。

    “也是有這個可能。”陳氏就不再追問了,反正雲父一天天好起來了,法子管用就行。值得慶幸的是岫兒腦子好使,沒有受落水的影響,以前村裏有落水的孩子撈起的遲了些,救醒了也是癡癡呆呆的,離不開家人照顧還活不長。

    現在唯一操心的事就是最近花銷太大了,額外支出的傷藥費花去了家裏的大部分積蓄,雲成峯打回來的野味也只夠給雲父補身子,家裏人順便也跟着喫的胖了一圈。

    平時到鎮上賣野味都是雲茂山出面的,其他人都沒去過,也不知道行情和銷路,事到臨頭了才發現家裏頂樑柱倒了導致日子過的真是相當窘迫。

    “不能這麼下去了。”晚上雲成岫躺在牀上左思右想,睡不着覺。腦海裏不斷轉換着如何掙錢的場景,排除掉一個個不太符合現實的想法,只留下一個能馬上見效的路子,那就是上山尋找人蔘、靈芝一類名貴的藥材,或者獵一些值錢的野味,最次也能尋一些蘑菇山珍來賣。

    就這麼胡思亂想着,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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