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鏡觀其變 >第四十七章 老漢哭喪
    “離荒法師?”

    離塵三人面面相覷。

    武老漢煞有其事的點點頭:“錯不了,就是‘離荒法師’。”

    “前不久城主還發了朝廷的檄文公告。”

    “這位離荒法師,原本是南疆殺生寺的殺生佛子。

    先是抗擊妖族有功,後來又解了南疆水患,乃是個有大功德的。

    所以周天子才冊封他爲離荒法師。”

    “就連那件‘廿五袈裟’和神鳥,老漢也都親眼見過的。”

    “的確是稀世珍寶啊,曠世勐禽!”

    武老漢邊說着還用手來回筆劃。

    “唉,沒想到,這般人物卻原來是個貪財好色之徒。”

    這時候離騷卻笑道:“啥?貪財也就罷了,怎滴還好色了?”

    說完頗有得瑟的給了離塵一個揶揄的眼神。

    武老漢搖了搖頭:“世態炎涼,人心不古。”

    “不瞞三位神僧,這位離荒法師來到錦桑城不過半年時間。”

    “已經禍害了幾十個妙齡少女。”

    “其中有的是爲了給家人治病,委身給他。

    有的則是他們巧取豪奪,坑蒙拐騙。”

    “許多少女甚至不堪受辱,已經投河自盡。”

    “沒想到堂堂朝廷冊封的法師,竟也如此貪財好色,荒淫無度。”

    “像三位神僧這般的人物卻是少之又少的。”

    離塵聽完,心中也不禁覺得氣憤:這不是明擺着糟蹋本法師的名望嘛。

    這事想不管都不成了。

    夜色深沉,月朗星稀。

    一陣清風吹過,頭皮涼快的緊。

    離塵沉思片刻,心中一驚有了主意。

    “師兄,怎麼樣?直接降妖伏魔?”

    離騷兩眼放光,自下山後,他身上的戾氣反倒是與日俱增。

    離塵搖了搖頭,笑道:“此事從長計議。”

    “今天時辰不早了,先歇息一晚再說。”

    的確這段時間以來,三人一路由東往西,幾乎橫穿了整個飛瀘州。

    每日風餐露宿,和衣而臥,確實也是辛苦。

    如此,三人各自回了房間,總算是能睡個安穩覺了。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天才矇矇亮。

    錦桑城便被一道哭聲吵醒。

    城中百姓紛紛探頭來看,卻原來是武家炊餅的當家武老漢,在哭婆娘。

    “這武家大郎是怎麼了?怎滴一大早弄這麼大動靜?號喪一般。”

    道路兩旁開始聚集人羣。

    這時一個消息靈通的低聲道:“唉,還真就是號喪。”

    “昨天夜裏,武潘氏喝了‘神水’一命嗚呼了~”

    “什麼?人沒了?”

    那人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唉,這武大郎也是時運不濟。”

    “本來這炊餅賣得好好的,也算是咱們錦桑城中的富戶了。”

    “兒子壯年參軍,生死未卜,只留下兩個老的作伴。”

    “誰能想到,現下婆娘竟然染了這該死的瘟疫。”

    “唉,偌大個家業敗的只剩下眼前這幢小樓了。”

    “結果錢沒了,人也沒了,可憐吶,可憐。”

    路人說話間搖頭晃腦,更有甚者已經潸然淚下。

    卻是人羣中有一人卻朗聲道:“要我說,武家大嫂走得好!”

    “染上那病,早點走反倒是少些痛苦。”

    “總比被那些妖僧禍禍了強!”

    衆人聞言一凜,回頭看去,卻是心有慼慼,臉上顯出了幾分同情。

    說話這人不是別人,乃是這條街上綢緞莊的沉老闆。

    原本他的綢緞生意日進斗金,也是錦桑城首屈一指的人物。

    卻因爲自己唯一的兒子染了瘟疫,別人十兩銀子一碗‘神水’,偏偏賣他十兩金子一碗。

    如今也是衰敗的只剩下一張門臉了。

    “也是可憐人吶。”

    “誰也別看誰家熱鬧。”

    “昨天是沉家,今天是武家,明天后天,還有張家、王家、李家、趙家……”

    正在衆人唉聲嘆氣之時,卻是武老漢哭嚎聲漸行漸遠。

    “哎喲,這武家大郎端得是個根上有種的!”

    “他要推着婆娘的屍體去地藏寺討說法哩!”

    “什麼?竟這般大的膽子?”

    衆人定睛看去,只見街道中央,武老漢一身麻衣推着一輛推車。

    他哭聲悲慟,從街頭傳到巷尾,圍觀羣中聞之無不落淚,好一對亢儷情深。

    再看推車上,武潘氏躺在車裏,上面蓋了一層白布,遮得嚴嚴實實。

    就在武老漢經過之處,一座高高的建築上,離騷笑嘻嘻道:“師兄啊,沒想到武老漢的演技還真是不賴。”

    經過一夜的深思熟慮,離塵還是決定智取。

    一是因爲對方的真正底系不清楚,對方也算是地頭蛇,三人未必是人家對手。

    二是因爲離塵想要當着錦桑城百姓的面子,揭穿這羣騙子。

    還百姓一個公道,也還自己一個清白。

    離塵看了眼那輛推車,嘴角一揚:“就是有點委屈師兄了。”

    推車裏面並不是武潘氏,還是離歌和尚。

    原本離塵想讓離騷進去的,可是他真的害怕這個貨在裏面睡着之後,打呼嚕。

    這要是走着走着,呼嚕聲出來,那就真的是白折騰一場了。

    “武家大哥,您等咱一個!咱也要去哭喪!”

    卻是人羣中走出一潦倒書生,腰間也繫了跟白布,雙手則託着兩塊排位。

    左邊寫着‘王譚氏’,右邊寫着‘王秋黎’。

    “那是……那是……王造士!

    這可是咱們錦桑城的大儒啊。

    年前見他還意氣風發,怎麼現在變成這個模樣了?!”

    “唉,兄臺怕是不知道吧,王造士瘋了。”

    “這是怎麼回事?好好一個大儒,怎麼會瘋了呢?!

    ”

    “唉,說來話長,前不久王譚氏也不幸染了瘟疫。”

    “王造士不得已也只能去買神水治病。”

    “可是那些和尚好像喫準了他一般,硬是不收銀子,也不賣給他神水。”

    “非說王家小姐與佛祖有緣,要她進寺纔行。”

    “這不是混賬話嗎!一個姑娘家跟佛祖有什麼緣?!”

    “王家小姐是咱們錦桑城出了名的美人,又是書香門第,知書達理。”

    “沒出閣的時候,家裏的門檻都已經被媒婆給踏爛了。”

    “那幾個和尚早就把主意打到這上面來了。”

    “王造士本是練達事體,又怎會瞧不出他們的心思。”

    “只是他又怎會捨得將女兒送入火坑呢。”

    “於是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眼前的婆娘聲息漸弱。”

    “可是王家小姐卻是個孝順女兒,竟然爲了救母親,真的去了地藏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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