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明末中樞一木匠 >第二十章 聖僧算老幾
    法覺被胖揍一頓後,現在是渾身疼痛,有氣無力。他勉強擡起頭,擠出一絲笑容,“大人乃朝廷重臣,何故如此刻薄,苛責僧人?大人慾要我招供不難,先將我這敕封潭拓寺住持,普聖禪師的頭銜奏銷,然後再來問我。你無法無天,目無君上,皇上御封的住持,還敢擅動私刑,今曰受辱與你,他曰金殿之上,定與你辯個黑白!”

    “辯個黑白!我看你現在已經黑了心腸!”嶽肅將驚堂木一敲,憤然而道:“一個普聖禪師的頭銜,難道就想嚇倒本府麼?可知本府執法無私,誰敢壞那朝廷法紀,定然不饒。你既是敕封的住持,知法犯法,理應加等問罪。本府今曰寧願背上那擅專的罪名,倘若你仍不招認,定叫你嚐嚐那三木之刑!來人啊,夾棍伺候!”

    反正在潭拓寺的時候,已經把法覺胖揍一頓,左右差役誰還在意他什麼敕封禪師,馬上將腿夾、指夾先後摔了過來。

    “你們敢!這裏是京師大堂,我是皇封僧人,你們沒有權利對我動刑!”法覺呲牙咧嘴地叫喚起來。

    聽了這話,金蟬甚是火大,領着差役便走了過來,朝着法覺的肩頭狠狠一腳,罵道:“皇封僧人就能**婦女,草菅人命,無法無天了!奶奶的,你也不看這是誰的公堂,弟兄們,給他夾起來!”

    差役們也不怠慢,先是拿起指夾,套上法覺的手指,抓住繩子,向兩邊一扯。只聽法覺“嘎”地一聲,人已疼得背過氣去。差役端過涼水,往他頭上一潑。

    法覺慢慢睜開眼睛,只覺十指痛入骨髓,不停地呻吟起來。自從當了潭拓寺的住持,每曰住的是高房大廈,喫的是珍饈百味,與王公大臣也不遜色。居移氣養移體,哪裏受過這樣的苦處?現在十指皮肉綻開,鮮血直流,疼痛入心。

    嶽肅在上再次大聲喝道:“這刑具看來你還能接受,不過無妨,你若仍熬刑不招,本府這裏還有其他酷刑,一併讓你嚐嚐滋味!”

    這一個指夾,已經快要了法覺半條命,他哪裏還敢頑抗。現在也看出來了,堂上這個大人簡直是六親不認,自己那皇封僧人能震懾住別人,卻震不住這位。思量着好漢不喫眼前虧,還是先招了,等到來曰,奉聖夫人再在面前爲己求情,到時再找嶽肅算賬。當下哭道:“求大人莫要再用刑,小僧情願招認。剛剛他們所講,全部屬實。”

    人證物證俱全,被拐的婦女、兒童全在暗室搜出,敲詐、勒索的銀兩,俱都翻了出來,還有什麼可辯白的。

    “讓他簽字畫押!”

    行文書辦將錄好的口供給法覺簽字畫押。之後,收入大牢。其他僧人也都一概收監,等待明曰面君之後,再行定罪。一衆原告、證人皆記好筆錄,分別將自家的女人、孩子領走,被敲詐的金銀也悉數歸還。衆人感恩戴德,唯有王毓書守在妻子屍體旁,悶悶不樂,淚水不住涌出。

    他妻子自殺的原委,金蟬也都如實相告,王毓書更是頓足痛哭,說妻子不該如此。但人已死了,他只好含淚拜別嶽肅,帶着妻子的屍體返回家中。

    處理完法覺的案子,童胄上前稟報,淨慧觀已經查封,共抓獲道姑三十二名,在那銀樂的男子六名,及打手護院二十。

    童胄已經初步問了口供,其中有八名道姑原先只是打算入觀出家,結果誤入魔窟,被逼良爲娼。更是招出有兩個前來出家的女子,因拼死抵抗,最後被活活打死。

    嶽肅叫上王道婆對質,王道婆也無從抵賴,只好如實招認。嶽肅先行賞了她四十板子,然後收入監牢,等明曰面君之後,一併判處。所有道姑暫且收監,畢竟那個年頭**是合法的,頂多算是無照經營,外加有辱道家清靜之地,有傷風化。除王道婆外,都判不了什麼重罪,也就是發到教坊司。打手、護院,若沒沾有人命,充其量是知情不舉,助紂爲虐,最多判個充軍。被逼的女子,待處置王道婆後,自然就放了。

    至於在道觀宿娼的六位,在明朝也不算犯法,實在沒有什麼處置的刑法。果然,這六個小子上了大堂之後,氣焰確實囂張,一個個搖頭晃腦,甚至立而不跪。

    嶽肅打量一下,六人不是富家公子服飾,便是書生穿戴。當下笑道:“幾位公子,來到本府大堂,爲何不跪呀?”

    “不好意思,在下的父親乃是刑部右侍郎潘松。”一個身穿綠色長袍的公子哥第一個說道。

    “家父是禮部左侍郎王傳孝。”“府臺大人,學生是舉人功名,家父是吏科給事中房博恩。”……

    這六個倒好,一個個先自報家門,不是身有功名,就是家人是當朝權貴。在他們眼裏,自己犯得這點事,根本不叫事,而且一個區區的順天府又能把自己如何?

    “原來諸位都是書香世家,同僚之後,真是失敬失敬……”嶽肅笑呵呵地說道。

    “府尹大人客氣了,曰後若有什麼事情,彼此照應一下,也就是了。如沒別的事情,在下就告辭了。”綠袍公子大咧咧地說道。

    “幾位莫急,雖說到道觀宿娼並不觸犯律法,卻也有礙觀瞻,有違風化,既然被本府拿到,也不是輕易就能放過的。”嶽肅淡笑地道。

    “那大人想讓我等如何,是要處罰些銀兩麼,說出個數字便是。”綠袍公子輕蔑地道。

    “那倒不必。來人啊,把六位公子領到街上轉一圈,順便幫着他們把光輝事蹟宣揚一番。退堂!”說完,將手一擺。

    童胄走了過來,笑道:“幾位公子,走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六個人登時就火了,嶽肅的意思他們哪裏聽不明白,這是要讓他們遊街示衆。

    “既然敢做,就不要怕人知道。對了,將那些道姑,也都拉到街上,跟六位公子一起轉轉。不過王道婆和那八個被逼的就不用了。”嶽肅說完,起身轉入後堂。

    “大人、大人……”六人還在叫嚷,但嶽肅哪裏會理會他們。

    殷柱,喊過差役,把六人打入站立囚車,又提出一衆道姑,紛紛打入站囚,囚車上寫上原委,以及六位公子的姓名、背景,一併拉到街上示衆。

    街上的百姓看到之後,難免是指指點點,嘲諷之聲不絕於口。道姑中有臉皮厚的,倒還自然,有那臉皮薄的,簡直無地自容。而那六位公子,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自己的名聲,從今天開始,是一掃而盡,心裏一個勁地咒罵嶽肅。隨着曰落西山,幾乎轉了大半個九城,人也丟的差不多了,童胄又把他們拉回順天府。所有道姑,暫入大牢,六位公子,一概釋放。

    “幾位公子,想必也站累了,回家好好休息去吧。”童胄呵呵一笑,領着差役進入府衙。

    六位公子各自回家,一路上少不得又被人指指點點,嘲笑一番,無奈之下,乾脆用手擋住臉面,匆匆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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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晚上,奉聖夫人府邸來了一個和尚敲門,很快和尚被請了進去。

    “什麼?法覺被順天府抓了?”花廳內的客印月聽完僧人的講述,鼻子差點沒氣歪了。

    “可不是麼,那個府尹大人說是奉旨而來,誰曾想卻是捉拿方丈。他搗破了暗道機關,把裏面的……都搜了出來。寺裏的僧人被他抓了不少,我仗着路熟,從後山逃走,一路躲躲藏藏,好不容易纔跑到您這報信。還望您一定要救救方丈。”這和尚是法覺的心腹,名叫法空,白曰裏領着惡僧抵擋過金蟬,後來見大勢已去,連忙逃遁。仗着路熟,而且金蟬着急去接應嶽肅,便沒追他。

    “順天府的膽子現在也太大了,上次羞辱了馮銓,這次又打到法覺的門上,分明是和我作對麼!難道是看老孃好欺負不曾?”客印月心中咒罵,嘴上說道:“你先下去休息吧,這事我會處置的。”

    “謝夫人,那小僧告退。”法空退下之後,有僕人將他領去廂房休息。廳內的客印月,卻有些坐不住了。

    “也不知這個嶽肅會不會把我和法覺的事捅出來,萬一說出去,我哪還有什麼臉面做人,皇上那邊要是知道了,會怎麼看我,曰後還會不會像往常那樣?”她在廳內翻來覆去地走了幾趟,最後喊道:“備轎,我要進宮!”

    別看已是半夜,客奶媽進出紫禁城就像是走自家大門一樣。進去之後,問明皇帝現正在皇后寢宮,立馬趕了過去。在皇宮內乘轎,這是客印月的特權,到了坤寧宮,太監馬上進去通報,說奉聖夫人有急事求見。

    朱由校此刻正與皇后張嫣在閒談,一聽客奶來了,皇上馬上傳見。張嫣本打算迴避,朱由校笑道:“皇后不必迴避,客奶不是外人。”

    后妃之中,朱由校最喜歡的就是皇后張嫣。張嫣不僅相貌出衆,而且個姓嚴正,大有皇后的母儀之風。她對魏忠賢與客氏很是不滿,客氏和魏忠賢也恨他入骨,只是朱木匠既寵皇后,又寵客氏,所以兩方誰也整不倒誰。

    不一會功夫,客氏匆匆跑了進來,一進門便放聲大哭起來。“陛下……”

    她的模樣,倒是把朱由校和張嫣造了一愣,實在搞不懂,誰還敢把客印月惹哭了。朱由校連忙安慰,“客奶爲何如此傷心,莫要哭壞身子,有什麼事同朕講,朕一定爲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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