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明末中樞一木匠 >第四十七章 重新複驗
    眼下裴英傑與王傳孝的證詞已很是明顯,這事雖說和魏忠賢有那麼點關係,但牽扯並不大,也就是遞了張片子,讓人把裴英傑領進考場,並沒有要特殊照顧,完全是王傳孝自己領會錯了。可次輔韓爌卻不依不饒,硬是把矛頭指向魏忠賢,這令朱木匠很是氣惱。

    滿朝上下,對自己千依百順的人實在不多,那些士大夫恨不得牽着他這個皇帝的鼻子走,表面上溫順,關鍵時刻各個兇狠,往死裏逼自己。朱木匠不是傻子,要是傻子的話,也幹不出這麼好的木匠活來。當初這幫人以莫須有的罪名,合夥逼走方從哲的事,他是歷歷在目,現在又輪到了魏忠賢。和那個老方頭相比,魏忠賢跟自己可是親近的多,所以朱由校沒有馬上表態,而是看向嶽肅,“嶽愛卿,這案子你怎麼看?”

    “陛下。”嶽肅鞠躬奏道:“剛剛裴英傑所述,臣以爲絕對屬實,沒有丁點隱瞞。如果他真的和魏公公有什麼瓜葛的話,想來也不會如此輕易供出,只會咬定和王大人私相授受。而且,在路上遇到魏公公那一出,絕不會是有意編造,應該是定有其事。魏公公如此做,可能是看他誇下海口,想要看看他到底有沒有那真才實學,一時的好奇心作祟。若說犯了律法,也是濫用職權,擅自命人送裴英傑進考場。”

    別看嶽肅對魏忠賢沒有好感,還有些成見,但在正事方面,還是就事論事。他的回答不偏不倚,倒是令殿內諸臣說不出個“不”字。

    朱由校點點頭,說道:“嶽愛卿所言有理,甚是公正。這樣,朕現在就將魏卿喊來,當面對質一番,看看他如何說辭。”跟着,朱由校大聲喊道:“來人啊,將魏忠賢給朕傳來。”

    “是。”有小太監答應一聲,撒腳如飛朝司禮監值房跑去。

    魏忠賢得了信,立馬趕赴建極殿,一路上少不得尋問小太監,皇上傳召自己所爲何事。小太監是自己人,當下就將殿上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督公。聽罷小太監的講述,魏忠賢才回想起那天遇到裴英傑那檔子事,此刻心中有數,也就放心,只是在心中暗罵:“沒想到這嶽肅倒還公正,沒有落井下石,只是葉向高他們,實在欺人太甚,明明知道,這事與我無關,非要把我扯上。你們當我是方從哲他們那麼好欺負麼?咱們走着瞧。”

    上了建極殿,魏忠賢在階下躬身施禮,“老奴參見陛下。”

    “免了吧。”朱由校一擺手,又道:“王體乾,你把這裏發生的事,跟魏卿說一遍。”

    “老奴遵旨。”站在一邊的王體乾,當即將剛剛殿上發生之事說了一遍。

    魏忠賢現在心裏有數,聽罷之後,忙跪倒在地,哭泣地道:“陛下,老奴知罪。但老奴確實不認識這個舉子,當時聽他大言不慚,以爲真是大才,因見時辰已晚,怕他進不去貢院,導致人才埋沒,才濫用私權,派人送他入場。但絕沒有囑咐王傳孝,爲他更換試卷,還望陛下明鑑。此事,那夜跟隨老奴的東廠扈從皆可作證,還望陛下明鑑。”

    “起來吧。”朱由校淡淡地道:“朕諒你也沒這個膽子,敢做出如此欺君罔上之事,想你也是一心爲公,擔心人才埋沒,才擅自送其進考場。這事就這麼算了,以後切莫胡爲,否則二罪並罰,定嚴懲不貸。”

    “多謝陛下,老奴再也不敢了……”魏忠賢從地上爬起來,仍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可憐巴巴的。

    “你們也都聽到了,這事跟魏卿並沒有什麼關係,也就是處置不當,聽信小人妄言,這麼算了吧。王傳孝革職,裴英傑革掉功名,一併交錦衣衛查辦。”朱由校說完,站了起來,又道:“朕倦了,這裏的卷子就交給你們了,審完無誤之後,後曰殿試。”

    言罷,衝着嶽肅一招手,“隨朕擺駕養心殿。”

    皇上也不管衆臣的態度,便要離去,這時魏忠賢突然跪了下來,說道:“陛下請留步。”

    “嗯?”朱木匠見魏忠賢跪下,心中一愣,問道:“魏卿,你還有什麼事呀?”

    “臣啓陛下,今科會試,王傳孝私換考卷,致使有才士子蒙冤,陛下明察秋毫,嚴懲不貸,實乃盛舉。而陛下目前單單隻處置了王傳孝與裴英傑,卻沒恢復那士子的名分,還他會元身份,所以老奴在此替他討個人情,准許他參加殿試。”魏忠賢這回的聲音,明顯比剛剛有力了許多,不再是哭腔。

    一聽這話,嶽肅心中納悶起來,“這魏忠賢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怎麼幹起好事來了。”本來嶽肅自己想跟皇上說的,請皇上降旨給楊奕山殿試的資格,還他會元,沒想到卻讓魏忠賢搶了先。

    “倒是朕一時疏忽了,還多虧魏卿提醒朕,等一下你就代朕擬旨,恢復那考生的會元,準他殿試。對了,那考生叫什麼名字來着,我剛剛聽嶽愛卿提到了。”朱由校說道。

    “叫楊奕山。”嶽肅答道。

    “對、對……就是那個楊奕山。好了,還有別的事嗎?”朱由校說完,拔腿欲走。

    此刻,魏忠賢又說道:“陛下,這堂堂會元都有人敢換卷頂替,普通的貢士,如果想濫竽充數,這也太容易了。”

    “魏公公,你這是什麼意思。”殿上衆臣,哪個聽不出魏忠賢話中有刺,韓爌馬上開口說道。

    “我能有什麼意思,陛下,老奴只是想,現在既然已經查出會試舞弊的問題,不如就大刀闊斧的繼續查下去,或許這其中還有不少無辜考生蒙冤,致使國家人才埋沒。”魏忠賢提到爲楊奕山討公道,其實只是一個伏筆,他真正的目的,其實是針對這次會試。會試的主考是孫慎行,他絕不相信孫慎行是乾乾淨淨的,老殲巨猾的魏忠賢可以肯定,你孫慎行要是沒有幾個內定的門生,那纔出來鬼了。只不過這是科場的常事,大家心照不宣罷了,可今天你們既然欺到我的門上,就別怪我不給你們留顏面。

    “魏忠賢,你不要信口開河,矇蔽聖聰,會試這麼多考官,難道大家都是瞎子。”大學士史繼偕搶着說道。

    “如果不是瞎子,怎麼還會有裴英傑那一檔子事,私下換了考卷,竟然都沒人發覺。保不齊,其中還有考官做了這事,埋沒了國家人才。史大人,您這麼衝動,難道說您今年夾帶了考生。”魏忠賢不冷不熱地說道。

    “你……你這是血口噴人……”史繼偕大聲說道。

    “是否血口噴人,現在還難以定論,陛下,老奴以爲,不如趁此時機,將所有考卷一併取來,外面那麼多貢士也在,好好的複試一番,也算是給天下學子一個交代。所謂真金不怕火煉,不過老奴實在不明白,史大人爲什麼反應如此強烈。”魏忠賢言辭倒也犀利,尤其是最後那句話,實在令在場衆臣無法反對。這些士子和你們非親非故,如果真有墨水,擔心什麼。

    魏忠賢的話一說完,衆人只好將目光投向上面的朱木匠,看他的意思。朱木匠實在是沒有閒心爲這事耽誤時間,但話已經說到這了,眼看着魏忠賢和內閣衆臣僵持,最後拿主意的是自己,總不能不表態呀。

    他沉思片刻,又坐了回去,看向葉向高,說道:“葉首輔,你看呢?這會試不會還有什麼貓膩吧?”

    皇上的這個問題,即不能說有,也沒有說沒有。說有,豈不是把孫慎行給賣了,說沒有,萬一真查出有哪個考官徇私,自己的臉上也掛不住。葉向高是出了名的老狐狸,當然不會給自己找不自在,當即答道:“臣相信孫大人,絕不會徇私枉法,但其中是否有閱卷考官也如王傳孝一般,實在難以定論。”

    “葉首輔既然都這麼說了,老奴以爲,陛下您還是查一查的好。”魏忠賢連忙接過話茬。

    “既是如此,那就查一查吧。也算是給天下應考的士子一個交代。王體乾,你派人陪孫卿再走一趟,把今科會試的考卷,全都取來。”朱由校無奈地說道。心中尋思,朕的牀還差最後一步就要完工了,你們這幫傢伙,也太不長眼了,不是耽誤朕的正事麼。

    此時已到中午飯口,心中雖不耐煩的嘟囔,但難免肚餓,等到小太監隨着孫慎行出門,朱木匠又說道:“王卿,朕餓了,去給朕盛碗粥來。順便再給嶽愛卿盛一碗,對了,你們還有誰餓呀?”

    下面這幫老傢伙,說實在話,基本上都有點餓,平時這個時間段,已經喫上了。但建極殿上,皇上問這話,就算真餓,也不好意思說呀。於是都搖頭道:“臣等不餓。”

    那好,省了。王體乾打發小太監,盛了兩碗粥來,給皇帝一碗,給嶽肅一碗。粥是人蔘燕窩羹,味道甜美,還十分大補,散發的香味也十分宜人。

    在場的大臣,自是常喫,並不覺得有何稀罕,可眼下腹中飢餓,看到皇上和嶽肅在喫,難免肚子咕咕直叫。好在封建士大夫的矜持還是有的,大家乾脆不在去瞧。

    皇上和嶽肅把粥喫完,稍微等了一會,孫慎行與小太監們就將會試的考卷帶來。

    朱木匠居高臨下地問道:“魏卿,現在考卷都拿來了,你打算怎麼覈對呀?”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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