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現在每次看到解衍昭都能想到那天棺材裏的樣子,有意無意的想要躲着他,解衍昭似乎也不在意。

    索性她便天天出門去,到日落纔回,解衍昭這纔有了意見。

    這日他本想與她討論關於李幺孃的案件,未想到她又不在府中,頓時臉上附上了一層溫色。

    二牛小心翼翼的看着不敢說話。

    “她這些日子都在做什麼?”

    二牛小心回答:“她說她不能忘了老本行,自己支了個攤子給人算卦去了。”

    “算卦?”解衍昭眉頭抽搐。

    是他給她的銀子還不夠多嗎?她還要到外面自己掙外快去!

    解衍昭揉了揉眉心有些無奈:“什麼時候能回來?”

    二牛搖頭:“不知道,她算命可準了,這些天昭都不少人都求着她算卦呢,估計這會兒還被困着呢。”

    解衍昭再次無語。

    他將人藏在府中就是不想別人知道他府裏養了個術士,她這樣一來豈不是人人都知道他祁都王府裏頭有個神婆了?

    二牛看王爺臉色不好,趕緊低下頭去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未多時,解衍昭帶着陳叔出門了,按照二牛說的地址找到了被一羣人圍繞着的冬至。

    穿着灰暗的道袍,頭髮用木簪固定起來,嘴巴上還貼了一圈鬍子,她倒是也演得不錯,還真看不出來是個女人。

    此刻正抓着一個女子的手看相。

    解衍昭給陳叔使了眼色,陳叔點點頭上前去敲了敲冬至的攤子,咳嗽了一聲道:“小道士,我家少爺,請你去看個相。”

    “不知道先來後到啊!?這排着隊呢!”

    “就是,你家少爺是人我們不是人啊!”

    冬至擡頭看見陳叔眨眨眼,然後在不遠處看見輪椅上的解衍昭心裏覺得有點奇怪。

    不過這人怎麼說也算是她現在金主,金主都發話了,她也不敢不聽啊。

    於是笑呵呵對其餘人道:“今日小道就算到這裏,若是有緣,各位還是能找到我的。”

    “怎麼這樣啊,我都排了一個時辰了!”

    “就是,我給你加錢還不行嗎?”

    冬至一邊道歉一邊收起攤子,把那些懷着不愉快心情的客人送走之後才抱着一堆東西跟着陳叔到解衍昭面前來。

    “王爺,您今日怎麼會想到出府啊?”

    解衍昭聽這話覺得不中聽:“怎麼?本王連府門都不能出了?”

    冬至愣住:“不是啊,只是王爺您的身子...”

    “好得很!”

    說完自己轉着輪椅走了,把冬至丟在身後。

    冬至皺緊了眉頭,好歹之前也算是生死之交,怎麼脾氣還那麼大啊?

    靠近陳叔:“王爺生氣了?”

    陳叔點點頭。

    “他生哪門子氣,我自己賺錢也不行啊?”

    陳叔嘆了口氣搖搖頭:“王爺請術士這件事情不能叫人知曉。”

    “我知道啊,所以我每次都喬裝打扮的,回王府之前我就換回來,沒人知道的。”

    陳叔看着她還想說什麼,可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只好轉頭追上解衍昭,冬至癟了癟嘴擡了擡手裏的東西鑽進了一個巷子裏,把身上的東西換了下來,藏好她的攤位才走出來。

    冬至回了王府直奔解衍昭的書房,果然見他正在等着自己。

    二人沉默片刻,解衍昭忽然打破沉靜。

    “你很缺錢?”

    冬至下意識的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住在王府裏基本就不缺了。

    解衍昭蹙眉:“那你爲什麼要如此?”

    冬至小聲:“現在是不缺了,可以後王爺你不需要我的時候,我就沒錢了啊。”

    “我不會...”

    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解衍昭都愣住了。

    他想說什麼?

    說不會不需要她?

    怎麼可能呢?他誰也不需要纔對。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看着冬至明亮的眼睛只覺得心情煩躁極了。

    “你是我的恩人,事成之後我會給你一筆錢,不會叫你白給我幹活。”

    冬至說不出來是高興還是失落,點點頭笑道:“有王爺這句話就好。”

    轉頭道:“對了,李幺娘現在應該已經從五泉山解脫了,王仲把她的屍骨挖出來了嗎?”

    解衍昭看她幾眼,眯了眯眼好奇道:“你怎麼知道王仲知道她的屍骨在哪裏?”

    冬至嘿嘿一笑,從懷裏掏出一支髮簪,樣式有些舊,還有好幾處污損,角落裏還有泥土。

    “這是我在李幺孃家那顆李子樹下找到的,當時我就知道李幺娘就埋在李子樹下,只是王爺您比我早一步上了山沒來得及跟您說。”

    解衍昭接過簪子端詳起來,又不像是看簪子,眼神裏透着一股寒意。

    他望向冬至:“你知道我爲什麼執意上山嗎?”

    冬至本來想說他找死唄,可又不敢說。

    “有人送了同一副簪子到刑部,說在五泉山撿到的。”

    “什麼!?”

    冬至有些氣憤,解衍昭都這樣了,還有人要加害他!

    冷靜下來,冬至忽然站起身來:“對了,那個把李幺娘練成傀儡得人還沒找出來,是那個人乾的?會是穆堯國師嗎?她想害你?”

    解衍昭沒有否認,只是丟下簪子深深嘆了口氣:“不知道,但你也該明白有人想對付我,你...還要繼續爲我辦事嗎?”

    冬至眼神有些心虛的不敢看他。

    她從小都知道趨利避害四個字,按理來說她應該立馬拒絕解衍昭,然後背上包袱離開王府。

    但內心深處她又不願意走。

    解衍昭有太多的苦難了,又是瘸子,還老愛逞強,這樣的人她不放心留他一個人。

    她沒有說話,解衍昭看出了她的猶豫,暗下眼簾苦笑一聲:“我不會逼你,你若是什麼時候想離開大可大大方方與我說。”

    冬至猶豫着點下頭,她想自己本性難改,若是真有什麼危險她一定會走的。

    “那...我以後還能出去給人算命嗎?”

    解衍昭擡眼看她,發現她的表情十分期待。

    笑了笑:“可以,不過不能暴露身份。”

    冬至燦爛一笑:“王爺放心,保證不會!”

    等到冬至蹦蹦跳跳離開書房的時候,解衍昭立馬撤下剛纔的笑容,陰鬱的看着冬至的背影皺起了眉頭。

    “王爺,又頭疼了?”

    解衍昭擺了擺手,聲音疲倦道:“無礙,往後她要什麼統統都給,別叫她再爲了那些東西冒險出去。”

    陳叔點點頭:“老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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