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拐角處忽然伸出一隻紅底繡花鞋,一腳將小紙踩住,小紙嚇了一跳趕緊鑽了出來往冬至那邊跑。

    冬至立馬蹲下身將它捧在手心裏,責罵道:“讓你貪玩吧,這下舒坦了?”

    小紙委委屈屈的癟下嘴。

    紅底繡花鞋忽然來到冬至的面前,冬至覺得眼前被陰影籠罩,隨即擡眼往上看去,是一個身穿大紅宮裙的美人,頭頂着許多朱釵,滿臉寫着跋扈高傲的樣子。

    冬至覺得這張臉有些熟悉,想了半天才終於想了起來。

    站起身來,試探性的喊了一聲:“陸盈袖?”

    話音剛落,陸盈袖身後的宮女立馬呵斥道:“誰許你叫貴嬪的名諱?”

    原來陸盈袖就是那位陸貴嬪。

    陸雄居然把自己的親妹妹送進了後宮裏來。

    冬至想笑,但是笑不出來。

    她淡淡回道:“哦,陸貴嬪。”說完就轉身準備走。

    “本宮允許你走了麼?”陸盈袖盛氣凌人的看着她,繞到冬至的面前來。

    眯了眯眼,將裏面的怒意和嫉妒都藏起來,但還是被冬至看的清清楚楚。

    她沒心情和解衍昭的女人爭風喫醋,玩什麼後宅之爭,於是道:“你想幹什麼?”

    陸盈袖冷哼:“本宮能幹什麼?只不過是想教教你規矩而已。”

    她說完話,她身後的宮女立馬也囂張起來,說:“見了貴嬪還不行禮,這叫不守宮規,貴嬪沒叫你走,你就要走,這叫以下犯上!而且,咱們貴嬪想做什麼,輪得到你來說嗎?”

    冬至漸漸皺緊了眉頭。

    不悅道:“所以是要我給你行禮?”

    陸盈袖看她這幅雲淡風輕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她磨了磨牙走近冬至,將她整個人打量了個遍,最後說出一句不甘心的話。

    “你這樣的,怎麼配陛下?”

    “我不配,你配。”

    她是陳述,而聽在陸盈袖的耳朵裏就像是嘲諷。

    於是怒道:“你住口!你有什麼資格跟我這麼說話?我的父親是陛下的救命恩人,我爹是爲陛下而死,所以陛下永遠欠我的,我的兄長是他最信任的將軍,所以本宮,是唯一能與他站在一起的女人。”

    “他欠我的,所以永遠都會對我好纔對。”

    她雖然這麼說着,可是眼裏的怒火實在是太顯眼了。

    冬至反問:“既然是這樣,您何必將我放在眼裏?”

    “你確實不配我放在眼裏。”

    之前冬至替她驅妖的時候她沒有神智,根本不記得自己和她見過,所以在聽說宮裏有這號人物的時候,還以爲是什麼絕世美人,再不濟也得是孫幼寧那樣的,可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個醜八怪。

    她惡狠狠道:“可是因爲你本宮到現在都沒有見到陛下,你說我該怎麼把這氣撒出去呢?”

    冬至覺得她有些危險,忍不住想後退,可還沒等她腳後跟落地,陸盈袖忽然舉起手掌。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落在她的臉上,右半邊臉火燒火燎的疼痛起來,嘴裏還有些許鐵鏽味道,冬至只覺得眼冒金星忽然跌坐在地上,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眼淚婆娑的望着地上。

    伸手顫顫巍巍的想去觸碰臉頰,卻被疼的不敢再動。

    她被打了...

    被解衍昭的妃子打了。

    冬至的眼淚如泄洪一般落下來。

    陸盈袖這才覺得舒坦了一些,走上來,忽然躬下身挑起挑起她的下巴,一隻手摁在她的胎記上。

    一臉嫌棄道:“你這什麼東西,像個怪物一樣,真不知道陛下怎麼想的。”

    冬至只覺得屈辱。

    她捏緊了拳頭,怒瞪着眼前的女人,可她什麼都說不出來。

    耳邊都是她叫着自己怪物、醜八怪的聲音。

    小紙見自己主人被欺負了,忽然跳出來猛地用力將人推開,揮舞着拳頭就想打上去,陸盈袖被這會動的紙人嚇了一跳,連連喊了幾聲‘妖怪!’便帶着人跑了。

    冬至緩了好半天,臉上的疼還是沒有消散,只是她回了神後悔剛纔居然沒有打回去,她剛剛居然因爲被人喊了一聲醜八怪就嚇住了。

    可這是冬至最自卑的地方,她沒有底氣反抗。

    冬至狼狽返回長歡殿路上的宮人見到她全都嚇了一跳,只是怕被陛下怪罪上,一個個的能躲則躲。

    而那些恐懼閃躲的眼神就像一根根針一樣向她扎來,莫名耳邊響起解衍昭從前當着解無歸說的那些話。

    其實他也噁心自己的吧?可是爲了計劃不得不假裝吧?

    她此刻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鑽進去,去一個誰也找不她的地方,誰也不能騙她欺負她!

    她不知道怎麼回去的,二牛一看見她便瞳孔張大,幾個宮女以爲自己死期快到了,急着上前來詢問道:“姑娘你怎麼了?誰打得!”

    “姑娘你怎麼樣?我去叫御醫!”

    二牛見她右臉高高的腫起,似乎還有些破皮,仔細是竟然是三道細細的劃痕,一看就是被人打了巴掌,用力之大嘴角還流下一條血柱來。

    他氣憤道:“你告訴我是誰打得你!二牛哥替你報仇!”

    冬至沒說話,恍恍惚惚的進屋子裏去,像是沒有了生氣。

    只有她自己她快撐不住了,她不想呆在這裏,她不想在這個滿是解衍昭氣息的地方,更不想看着解衍昭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即使只是名義上的!

    二牛見她不說話記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亂走,他想問清楚可是冬至不配合,氣得他跺腳。

    御醫前腳到,解衍昭後腳就來了。

    一見到冬至高高腫起的臉頰眉頭立馬皺的發緊,快速上前來,抿緊了嘴脣想觸碰她的臉頰卻不敢,連手都顫抖起來。

    居然在他的眼皮底下讓她被打了,他連冬至一點燙傷都會心疼半天,如今被打成這樣,那個人不想活了麼?

    “冬至...”

    解衍昭試探的喊着她的名字,可卻沒有迴應。

    御醫上前來給冬至查看傷口,上了藥膏後又給冬至把脈,看了看瞳孔,忽然緊皺眉頭對解衍昭道:“陛下,姑娘她怕是受了刺激,如今將自己封閉起來不願說話了。”

    解衍昭瞪着他:“什麼意思?”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人因爲不想面對現實而在心裏給自己築起了一道高牆,除非她自己願意出來,否則...”

    解衍昭一下子慌了,蹲下身抓着她的雙臂急迫的想要一個迴應:“冬至、冬至你能聽到我說話對不對?你回答我,你不要嚇我啊,我害怕了,我真的害怕了,你回答我哪怕一個字就好,你說話啊!”

    冬至眼裏沒有光亮,如光亮照不見枯井。

    御醫在一旁勸說:“陛下,這不能急。”

    “朕如何不急!她現在這個樣子朕要怎麼做?”解衍昭紅着眼,忽然起身抓起御醫的衣領,高聲道:“怎麼治,朕要怎麼做她才能好起來?需要喫什麼藥朕都有!”

    御醫擦了擦臉上的冷汗,顫聲道:“回陛下,這病...無藥石可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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