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經歲月洗禮的強悍幹練,犀利冷銳,英姿颯戾,絕非等閒可比擬。
獨斷專橫的她,從來都認爲。
自己是對的,別人纔是錯的。
而此時此刻。
廳堂內的氣氛動魄驚心,可怕壓抑!
年邁威嚴的秦老佛爺江青如,被顧煙蘿狠狠壓制。
屈膝抵其腿,針扎如雨下。
點點細密的針孔,密佈老太太青色的脖側血管肌膚。
血珠密集滲出,駭人心驚!
“爽嗎?你的人,也是這麼扎秦無妄的!”
江青如干練的短髮凌亂,略施粉黛的冷銳面容,發青煞白的臉色,卻瀰漫剛烈狠意,抵死不屈。
她的左肩,先前被顧煙蘿射傷。
她的右手腕,是第二次,被顧煙蘿擰脫臼。
手腕脫臼的骨痛,卻抵不上脖間不斷針扎的鑽心刺痛。
那是種,彷彿無數噬血蟻獸,細細密密,撕咬神經血管,蔓延四肢百骸,五臟六腑,折磨意志的錐心刺痛。
江青如以痛化狂怒,怒斥咆哮,頑強抵抗,“你心腸如此狠毒無情!不比我差一絲一毫!你摧殘他的心,逗弄他對你的感情!你自己都不懂如何愛一個人,難道這不是折磨嗎!我說錯了嗎!”
注射器的細針,扎斷了。
半根,刺在江青如脖間肌理中。
顧煙蘿一口氣,陡然梗在心口,心底驟然翻涌起復雜思緒。
她因動作幅度過大,胸腔的術後傷口,撕裂般的扯痛。
痛感明晰,卻眼無波瀾,藏起一身情緒。
依舊美的驚人,捲髮如瀑,妖嬈冰冷。
江青如就趁着顧煙蘿微怔間隙,忍痛將錯位的腕骨掰正,拔出脖間注射針,冷銳的眸光,鳩着毒意。
驟然間,她利落旋身,屈膝飛踢,一腳朝顧煙蘿胸口踹去!
江青如知道顧煙蘿受傷了。
很重的傷,就在胸前中央。
勁風襲來,拂起顧煙蘿額角捲曲絲髮,她屹然不動。
她身後不遠處。
儒雅翩翩的老三顧斯爵驚覺不妙,大聲驚呼:“煙兒!”
顧斯爵和顧筠爵,一對雙胞胎,同時跨步爆衝江青如,欲阻攔。
可就在江青如欲踹飛顧煙蘿。
根本無法阻攔,千鈞一髮之際。
顧煙蘿瞳底泄出譏諷蔑光,身子後仰下腰,柔韌性極佳。
她後退閃避,又猛地直起腰。
五指捏住江青如腳踝,手背青筋乍現。
猛然將江青如凌空甩起,旋身360度。
眨眼功夫!
江青如整個人被扔甩,當空飛出,轟然摔在了廳堂的漆紅雕紋圓柱上,鮮血從口中噴出,重重落地!
秦家總管秦冕,被老五顧熙爵擋住去路,驚呼:“老夫人!愣着幹什麼!都上啊!”
廳堂內氣氛再度驟降。
顧、秦兩家保鏢,已到了水火不容,拔槍相見的地步!
顧筠爵眸底掠過驚異,剎住腳步,寒冽深沉回眸,命令:“秦家安保若朝大小姐開槍,廢手廢腳!全部別留!”
“是!四爺!”
.
同一時間。
顧煙蘿一撩絲絨裙襬後甩,跨出一步,冷豔傲氣。
“對此,我很失望,我原以爲,我們都是想他幸福快樂的人。”
“你就算討厭我,也不可能捨得傷他。”
“2毫克的麻醉,扎針的刺痛,他拼盡最後一口氣,都要倒在我懷裏的決心,在奔跑躲避的路上,他萬一腦袋撞到哪,腦中的動脈瘤一破,會當場死亡。”
“又或是麻醉藥劑的副作用,導致他病情加劇惡化……意外隨時降至,你都沒想過這些問題吧?”
江青如常年練武,老當益壯。
她啐了口血在地上,豪邁的擦去嘴角血痕,驀然坐起身,坐姿颯氣精悍,眸光冷銳逼人的盯着顧煙蘿,譏誚嗤笑反駁:
“意外是有概率的!而你呢?你做了什麼?我都聽說了!”
“我孫子病重,你麻煩纏身,禍事不斷,大過年竟還帶着他,身臨險境!冰天雪地,任他受寒挨凍,受驚發病!你說你疼他寵他,這就是你做的事?”
“他宅邸的玻璃全碎了!別墅裏全是血!還死了人!你還把人腦殼開了!顧煙蘿!你乾的都是人事嗎!”
“你給他帶來的,是災難!”
江青如情緒激動憤怒。
“我孫子好不容易,腦癌得到控制,醫生都說他好轉了,連鼻血都不流了!所有人都看見了希望!你這個禍害,卻幹了什麼?”
顧煙蘿倏然起身,居高臨下,勾起嘴角,神情難以揣測,意味不明。
她幽幽道:“呵,你以爲是誰讓他的病,得到了控制?”
顧煙蘿笑了,灼灼妖嬈。
她語氣陡轉,驟然氣勢迫人。
暴怒的喝聲,滌盪廳堂。
“是我!我!我三天三夜未閤眼,爲了他,親手做出來的腫瘤抑制劑!”
“他沒安眠藥,無法入睡,是我夜夜抱着他,哄着他!”
“我爲什麼去哪都帶着他,因爲他不能看不見我!”
“江青如你懂什麼?他因病,憂鬱躁鬱,因原生家庭畸形,嚴重缺失安全感,他一個人,熬了多少年?”
顧煙蘿揪起江青如,狠辣的反手一巴掌,扇在了江青如臉上。
像是想打醒她。
“倘若你真正用心呵護過秦無妄!”
“你又怎會坐視不理,看着秦家,趁他活着,榨乾他最後一點價值?”
“你們,都有罪!”
江青如錯愕驚異的怒盯顧煙蘿。
卻愣是反駁不出一句話來。
顧煙蘿倏然鬆手,腳邊,恰巧滾落過一顆佛像的腦袋。
她譏笑的撿起佛頭,一腳踹向江青如的膝蓋。
江青如驚怔間,腳蹣跚,噗通一聲,跪在了顧煙蘿面前。
如信仰崩塌,失聲沉默。
顧煙蘿諷刺道:“你虔誠信佛?佛普度衆生,可能救秦無妄嗎?若是可以,你跪着,求我手裏這顆佛頭,求它啊,求它明天就能讓秦無妄病好,求它懲戒我這個禍害!”
“江青如,你知道我信什麼嗎?”
“我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敢跟天搶秦無妄的命!”
“你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