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感覺，伴着鼻腔中源源不斷滲出的鮮血，蔓延四肢百骸。
秦無妄捂着鼻子，凝着站二樓的顧煙蘿，最終惘然若失的低下頭。
鼻血涌出太多，順着他的指縫滲出。
一滴滴墜落，濺在一塵不染的白色理石地面，觸目驚心。
鹿萌見秦無妄流鼻血，驚呆，拔腿就跑，滿屋找紙巾。
顧煙蘿見狀不對，手撐二樓圍欄，睡袍揚起，一躍而下，穩穩落在秦無妄面前，左手扶住他的腰，右手替他捏住鼻尖，嚴肅臉，“仰頭！”
顧煙蘿摟着秦無妄的腰，讓他在樓梯上坐下，靠在自己肩膀，仰面朝天，鹿萌快速找來紙巾，一連抽了幾十張，塞給了顧煙蘿。
“煙煙……結婚證……結婚證沒了……”
“是不是有人，不想我們在一起？”
秦無妄鼻間血流兇猛，酸楚失落的靠在顧煙蘿懷中。
他的掌心，沾滿了血，無力搭在腿上，任由血順着指尖滴落，傷心的半閉眸，睫毛輕顫，俊容煞白，浸滿憂鬱，沒有等來滿心期待的“結婚證”，就像被擊垮般，一蹶不振。
存結婚證的快遞包裹，被人換成了惡作劇的彈簧小丑。
誰的傑作，顧煙蘿不猜都知道。
她擰眉冷靜道：“不會，別多想，跑不掉的。”
我心裏有沒有你，還不夠明朗嗎？
雖未曾說過愛你，可看你的每個眼神，所做的每一件事。
傾注了肺腑般的表白，我只是不善表達罷了。
顧煙蘿不斷拿紙巾，替秦無妄拭去鼻血，團成小團，塞入。
可沒一會兒，紙巾便會被血浸染。
鹿萌蹲在一旁，擔憂的咬着手指，“老大，被彈簧小丑彈中鼻樑……不至於流這麼多血吧，怎麼好像，止不住啊？”
是，止不住，完全像開了閘似的。
這時，蕭零聞風，快步走來，面色凝重，見秦無妄蒼白的臉上，沾滿血跡，虛弱無力的靠在顧煙蘿懷中，他怔色，“顧小姐，爺這是……”
顧煙蘿吻了吻秦無妄浮滿冷汗的額頭，看向蕭零，答非所問，“今天幾號？”
蕭零：“四月五。”
顧煙蘿：“這個月的腫瘤抑制劑，你給他注射了嗎？”
每個月，秦無妄都會按時注射她親手所制的【腫瘤抑制劑】，來遏制腫瘤生長。
蕭零愣了愣：“……還沒。”他忙忘了，畢竟蕭零這幾天，在MAD集團忙的焦頭爛額，替秦無妄簽署文件。
顧煙蘿疾言厲色，怒喝：“去啓動直升機，送最近醫院！拿上抑制劑，路上給他注射！”這血，只能去醫院止。
“是！”
被彈簧小丑打到鼻腔，只是誘因。
流血不止的最終原因，是因爲，沒有按時打【腫瘤抑制劑】。
他又發病了，就像當初列車相遇的雪夜，遼闊無垠的雪原上，他血流不止，奄奄一息……
.
直升機駛離莊園，飛速駛向就近郊外醫院的路上。
流了太多鼻血，秦無妄已出現四肢厥冷，心率呼吸增快，反應遲鈍，脈搏細數等症狀。
被顧煙蘿抱在懷中，意識也開始不太清醒。
他喃喃自語，眉宇瀰漫傷心黯然，“所以……我的結婚證……沒了……那就不是名正言順了……”
顧煙蘿給秦無妄注射【腫瘤抑制劑】，淡柔道：“不會，認定的，就不會變。”
他眼尾微紅，迷濛的眼眸閃着霧光，聲音低弱：“我還能撐到……我們結婚的那天嗎？”
顧煙蘿堅定不移，不曾動搖，“會的，一定。”你會痊癒。
最近的醫院，距離顧煙蘿的莊園，30公里。
是顧氏財閥醫療體系下的綜合醫院。
他們住的太偏僻。
等抵達醫院時，秦無妄已失血休克。
幸好腦外科的醫生，提前就位準備，秦無妄一抵達，就被送入了急救室止血。
漫長的一個小時後……
私人病房中。
陷入昏睡的秦無妄，虛弱的躺在那。
牀邊擺滿了醫療儀器，點滴架上，掛着輸液袋，血袋。
他正在輸血。
顧煙蘿走的倉促，身上只套了件黑色風衣，裏面穿着睡袍，披頭散髮，沉默的坐在牀邊椅子上。
她握着秦無妄冰冷的手，抵在額間。
她身後，許久不見的霍弈夫，帶着霍氏醫療集團的腦外科專家隊，正在和她彙報秦無妄的病情。
霍弈夫：“顧小姐，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顧煙蘿寒聲：“說。”
霍弈夫凝重的望着顧煙蘿，“阿妄的腦膠質瘤，轉變成了IV四級腦膠質瘤。”
顧煙蘿：“……”IV級，醫學上被稱爲，惡性程度最高的膠質瘤。
這個級別的腦癌，通常沒有生存機率。
且即便是手術，也無法徹底切除腫瘤，復發機率是極高的，但轉移的機率微小。
霍弈夫合上檢查報告：“唯一的好消息是……阿妄腦中的膠質瘤，和動脈瘤，都處於停止生長的階段，還是那句話，手術。”
這時，一名權威級別的腦外科教授道：“四級腦膠質瘤，即便是手術……總體生存率仍然是不理想的，而且位置不好，再加上動脈瘤，二次開顱手術的話，妄爺的身體會支撐不住，只能一次解決，所以難度極高。”
顧煙蘿握着秦無妄的手，貼在自己臉頰。
她深藏情緒，神態一如既往的淡漠冷靜，“霍弈夫，你留下，他沒什麼朋友……醒的時候，要是看到你來，應該會開心。”
霍弈夫心口一震，垂下眸，“好。”
秦無妄是傍晚醒的。
睜眼就見顧煙蘿守在自己身邊，眼底卻沒了平日裏的灼灼光彩，眼神黯淡無神，鬱鬱寡歡。
陸星晚聽聞顧煙蘿也在醫院，尋着病房號就來了。
陸希言，也住在這家醫院。
和她同時出現在病房的，還有一名自稱是江氏集團總裁江淵的特別助理。
特助畢恭畢敬朝顧煙蘿鞠躬，“顧小姐，江總聽聞您也在醫院，想請您過去一敘。”
結婚證，江淵，雙重打擊。
秦無妄鳳眸迷濛，霧光閃爍，眉頭輕攏間，將手抽離顧煙蘿的掌心……
-
煙總又大打出手，作者撒腿就跑。
並躲了起來，蹲她的章評。
阿巴阿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