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老公爵，也就是黑市藥劑類排名第一的神祕製造者雪爾曼公爵一世，C4藥劑的締造者。
即便顧煙蘿在弗朗西斯之後，繼承他的所有，成爲了雪爾曼二世，卻也沒能得到C4藥劑最終版的製造配方。
秦無妄的腦膠質瘤已到了第四期，也就是末期。
顧煙蘿很清楚，即便手術成功，膠質瘤被剝離，也不可能完全剔除乾淨，復發只是時間問題，他還是會死。
而最後的，惟一的希望，就是C4。
瀰漫消毒水氣味的病房，陷入奇怪的寂靜。
蓬頭虛弱的年邁老頭，一雙睿智炯亮的眼眸，如禿鷲般銳利泛着森芒。
顧煙蘿很清楚，弗朗西斯絕不是慈悲爲懷的好人。
而這個世界，也沒有絕對的好與壞，善與惡。
弗朗西斯會不會教她，她也摸不準。
但他既然看穿問出了口，她也不必再拐彎抹角。
“你還真是……夠直接……”
弗朗西斯笑着，一陣劇烈咳嗽，顫顫巍巍的擡起手，想去拿牀頭的水杯。
顧煙蘿見即，放下注射槍，拿過水杯，插了根吸管，湊在牀邊，喂着弗朗西斯，“你可以開條件，我必當傾盡全力，替你達成。”
肌肉強化劑，身體機能強化劑，以及再生修復細胞素等藥劑的一一注入。
弗朗西斯蒼老虛弱的臉龐，肉眼可見的恢復紅潤神采。
他身上可怕的爛瘡，也在快速癒合，猥瑣的肌肉組織，漸漸飽滿。
他甚至可以在沒有顧煙蘿的攙扶下，自行支撐着坐起身。
他揶揄道：“我所有的一切，都贈予了你，我還能開什麼條件？我只是個糟老頭子。”
顧煙蘿放下水杯，收起注射垃圾，在一旁坐下，“都還你。其實我也不需要那些虛名和遺產，這些年靠我自己掙得的財產，足夠我揮霍，還有，你目前罹患三種癌症，這不是我能解決的問題，當然，向你討要C4的配方，也不僅僅因爲你。”
“我沒有孩子，視你如己出，這條老命……都是你救的，這一切，是你應得的。”弗朗西斯說罷，頗爲感慨的擡起手，顫巍的撫了撫顧煙蘿的頭頂，“C4最終版……”弗朗西斯欲言又止，搖了搖頭，“別天真了，你做不出的，即便擁有配方，你也不可能合成所需的，最關鍵的4種未知合成基因成分，因爲……”
沒等弗朗西斯說完，顧煙蘿低垂美眸，冷聲打斷：“無妨，給我配方，我自己想辦法。”
“……爲了誰。”
雖沒表現出來，可弗朗西斯隱約感覺到顧煙蘿的急迫。
“想護一生的人。”顧煙蘿幽幽擡眸，對上弗朗西斯審視漸冷的目光。
“我曾經怎麼告訴你的，成大事者，切忌被情感掌控，更不能擁有軟肋和弱點。”弗朗西斯老公爵的目光陰沉暗下，他的神情，莫名透着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詭異，“我原以爲，你是最不可能被感情左右的人。”
這點，顧煙蘿無法否認。
她被那人從神壇拉下了滾滾紅塵。
“利益互惠，C4最終版若是研製成功，你的癌症也將得到治癒，兩全其美，你也不虧。”
“給了你配方，我能得到什麼？”弗朗西斯臉上最後的笑意也消失，陰惻惻的凝視着顧煙蘿，讓人心底發怵。
“你說。”
“你的命？”弗蘭西斯忽而眼神閃過陰險恐怖。
顧煙蘿勾脣譏笑，“那你也得有本事來取。”
弗蘭西斯微低垂頭，擡眼死盯顧煙蘿，他微卷凌亂的白髮，配上如巫婆般的長鼻，嘴角弧度拉扯的很長，那模樣，像極了恐怖片中的蒼老小丑。
他的神情就像陰晴不定的天氣，前一秒可怕，後一秒又比翻書還快，大笑起來，“筆紙！我還指望你替我送終呢，條件……我還沒想好，容後再說。”
紙筆。
意思就是老頭願意交配方了。
顧煙蘿沒有紙，隨手拿了幾張高質量的紙巾，又問門外的巡視醫生借了原子筆。
漫長的一個小時。
39張紙巾。
寫的密密麻麻的複雜配方公式，以及成分合成方式。
“你成功過嗎？這個配方。”顧煙蘿看着晦澀難懂的配方，爲難的瞥了弗朗西斯一樣。
“成功過，受益者是約克。”弗朗西斯咧嘴一笑，“他現在，活的還好嗎？”
顧煙蘿驚異的看向老頭，約克？SCP的最高主席，約克？
顧煙蘿眸底藏着異色，敷衍的回了句，“……挺好。”
“當年製作出的C4最終版，那4種未知基因成分所需要的用料，是SCP特遣隊，費盡周折，爲了約克，死傷無數，折損了無數猛將，才搞到手的，數量極其稀少，早已不復存在，所以我說，你不可能合成。”
顧煙蘿寶貝的收起配方，打算回家好好研究。
她沒聽弗朗西斯的話，只是告知道：“沃頓把你呼吸管拔了，你知道嗎？”
弗朗西斯正在喝水，聞言被嗆，“咳咳咳！”
“他目前是全球通緝犯，在京都內行蹤不明，我會派遣幾組人員24小時保護你，但我覺得，常駐醫院不是好事，等你身體體徵再恢復些，我接你去我那住，給你養老，給你送終，替你備棺材。”
“……小狗東西！”
“別太感動，配方不懂的地方，我會來問你。”
“總之，今後我養你。”
臨走前，顧煙蘿揉了揉弗朗西斯蓬亂的白髮，當老小孩兒似的，笑的戲謔。
“明天再來看你，待在醫院要聽話，別耍脾氣嚇唬醫護。”
弗朗西斯脾氣一躁，朝着顧煙蘿離去的背影，扔了只水杯，吹鬍子瞪眼，暴躁極了。
.
39張寫滿密密麻麻配方成分的紙巾。
被顧煙蘿視若珍寶的揣在手提箱中。
獨自坐在車內時，她纔敢拿出來細瞧。
可當她細看配方列表的4類最關鍵未知基因成分的合成用料來源，和獲取手段途經時……
她臉上的笑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