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他噩夢驚醒過一次,顧煙蘿二話不說,上手上嘴,又睡了他一次,給人折騰的連哼哼都沒了力氣,閉眼累及躺倒。
這一次,顧煙蘿又忘了做安全措施。
還是體質特殊的緣故,讓顧煙蘿抱有僥倖心理。
她覺得,她還不至於像陸星晚,那麼容易中招。
翌日一早,帝國異能局委派來接秦無妄的直升機,早早候在顧公館的停機坪區域。
顧煙蘿替秦無妄收拾了衣物用品,做好了長期居住醫療中心的準備。
“小白怕狗,顧鴻鷹,不能讓你養的狗咬它。”
“一天三頓,頓頓必須牛肉羊肉大棒骨。”
小白,是秦無妄的愛寵,那隻白獅。
短時間內,秦無妄是回不來了,所以寵物只能丟給顧鴻鷹看養。
臨走前,他拽着顧鴻鷹,不停交待。
“小黑和老虎好養活,喂肉就成,它們不傷人,當貓養就行。”
“我的王八喜歡喫榴蓮菠蘿和大山竹。”
顧鴻鷹無言以對的聽着,低垂眉頭,時不時蹙眉捏幾下山根,頻頻點頭。
藏月正高舉小手,緊拽着秦無妄的衣襬不松,仰眸盯着顧鴻鷹,“叔叔,我的奶貓貓,也請好好照顧,謝謝。”
秦無妄要“長住”帝國異能局醫療部門了。
藏月開心的整宿沒睡着,他可以天天溜去找德萊斯說悄悄話。
“你是去治病,你還帶個……”顧鴻鷹不妥的上下打量粉雕玉琢的月崽,“崽子?”
“無妨,他就愛認我當爹,攔不住。”秦無妄俯視藏月,一本正經。
藏月聞言,立馬背過身,鬆開了小手,不敢頂嘴,只能生悶氣。
“煙兒呢?要走了,她上哪兒去了?”
門廳前,顧鴻鷹環顧四周,卻哪裏都見不到自己妻子和顧煙蘿的影子。
顧承爵搔搔腦袋,不敢瞞着,“剛剛……看着妹妹和老媽,搬了好多禮物盒子,去後山小湖邊兒了,說一會兒救回來。”
顧鴻鷹一聽“後山小湖邊”,眼神莫名漸深,“我去看看,老二你陪他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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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公館的後山林間,有一處景緻極好的山中湖泊。
湖面是淡藍色的,清澈見底,開滿了不知名的藍白野花,常有小鹿或是動物停留湖畔。
而此刻靜謐的湖畔。
一塊嵌入土壤中的玉石方碑前。
堆滿了顧煙蘿生日宴那晚收到的不計其數的禮物。
那些禮物,顧煙蘿一直都堆在顧公館那間整潔的女孩房間中,未曾帶走。
此刻,它們整齊的堆放在墓碑前。
而墓碑上,刻着一串字——
【我女兒安眠於此——顧煙蘿。】
秦清一襲白裙,蹲在墓碑前,細心的用手帕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塵,眼梢泛紅,微笑淚目。
“你說外人要是看了這墓碑,得怎麼想?”
秦清蹲着,回頭仰眸,看向顧煙蘿。
“你管他人如何想,順心做自己就夠了。”顧煙蘿傲立於墓碑前,雙手負在身後,超越年齡的成熟,“若他日有人問起,直接管他屁事四字真言打發。”
顧煙蘿面無表情,眼疾手快單手拽住秦清的細胳膊,微微蹙眉,“還當媽呢,多大人了,像個失了智的老女人。”
秦清微微癟嘴,頗爲哀怨的瞥了眼顧煙蘿,伸手勾住了顧煙蘿的手臂,倚靠着勉強站立,被冷嗤的沒敢說話。
“秦無妄的手術結束後,待他恢復意識,逐漸好轉,沒有併發症出現,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期間,他就拜託你們照顧了。”
顧煙蘿若有所思的凝着眼前的墓碑,眼神幽邃。
“去哪啊?怎麼就要離開了?要走去哪?”
“……去找能夠治癒秦無妄腦癌的配方成分。”
“有錢不能買嗎?多少錢?咱家又不是出不起。”
“……有時候,我真的跟你沒法交流。”真的,要能用錢解決,我還用親自出馬?
“我發現,自從我們互相坦白之後……你就總是嫌棄我,以前你還會裝裝樣子,把我當媽媽哄的。”秦清絞動着手帕,小聲叨逼叨着。
但顧煙蘿根本不予理會,矯情磨人精。
這時,顧煙蘿耳廓微動,她聽見身後不遠處樹後,有異響。
她眼神凌厲回眸,“出來,偷聽算什麼?”
顧鴻鷹尷尬的咳了聲,從一棵樹後走出。
他看到了堆滿禮物的墓碑,眼神逐步黯淡下。
“秦無妄在等你了。”顧鴻鷹叫秦無妄叫的很順口,“有什麼,是我不能聽得?”
眼前的顧煙蘿,墓碑上的顧煙蘿。
某些事,顧鴻鷹雖嘴上不說,可卻心如明鏡。
比起自己妻子的執着,堅信女兒的殼還在,魂換了另一個人,那也是另一個人。
他卻有另一番理解。
素來都是無神論者的顧鴻鷹,寧願選擇接受他和妻子的女兒,用另一種方式回到了他們的身邊,成了一個所向披靡,能夠獨當一面,睿智成熟,前途無量的人。
他們的女兒,用另一種方式,再次讓這個家完整,讓這個家有了從前不曾有過的家庭溫馨感,讓他能夠直面自己從前的獨斷專橫,重新審視自己的問題所在,讓他能夠更重視自己的孩子們,而不是一昧的嚴苛教導,缺少親情關愛。
顧鴻鷹嘴上雖不坦白。
可他,感激於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孩子。
但或許,代價過於慘痛。
“有空多來看看小傻子,我先走一步。”
給真正的顧煙蘿和她的父母留下了一家三口“團聚”的機會。
顧煙蘿轉身瀟灑離開。
林蔭茂密,斑駁光線投入,在顧煙蘿頭頂灑下一道道光影。
接下來。
她要去奔赴屬於她和秦無妄的劫難了。
前方是幸福的彼岸,還是黑暗的深淵。
她尚不知曉。
她唯一能做的。
就是讓秦無妄在她的生命中,留下同步的生命軌跡。
攜手共生,攜手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