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一個年過八旬，罹患三種癌症的老人試藥？
古香古色，暖意融融的四合院小客廳內，忽然就陷入了奇怪的沉默，會來事的中年保姆調小了電視音量，關上漆紅色的木框玻璃門，悄然退出，只留下蔣霆梟和秦無妄，還有正和弗朗西斯面對面的顧煙蘿。
弗朗西斯每個月都會注射顧煙蘿給他製作的“癌症抑制劑”。
這讓罹患三種癌症的他，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只是臉色病態，身形消瘦。
年過八旬的他，佈滿皺紋的面龐深邃立體，凝着顧煙蘿的那雙眼睛，充滿了笑意，一副含飴弄孫的模樣，可那雙日漸渾濁的眼睛，卻閃着極度敏銳的光。
他盯着顧煙蘿，純粹的笑着，就像見到疼愛小輩時會露出的祥和笑容，再無其他。
可是，兩人都不說話，陷入一種古怪的氣氛，沉默的越久，便越讓人心裏發毛。
“拿我試藥？”見顧煙蘿不答，弗蘭西斯驀然上前一步，逼近顧煙蘿，放大的笑臉就在顧煙蘿眼前，“露易絲，你不說話？你這是有心理負擔？別怕，真拿我試藥，我也絕不怪你，我的命是你救的，我也活夠了，當個老白鼠，也沒什麼問題。”
顧煙蘿在法蘭國，在繼承弗朗西斯公爵的頭銜後，被賜予了“露易絲”這個名字。
“離她遠點。”
秦無妄面色陰沉，倏然上前走至顧煙蘿身邊，欲伸手格擋開弗朗西斯，卻被顧煙蘿攔住。
“沒事。”她解釋。
弗朗西斯眼底的笑意漸深，瞥了眼秦無妄，朝顧煙蘿道：“你愛的人，並沒有拿我當自己人，看來，我不受歡迎。”
顧煙蘿凝着近在咫尺的老人臉，她眉宇間流露出淡淡的倦意，長睫斂下，某些情緒最終也沒有顯露端倪。
“我自然不會拿你當藥人做實驗，C4我做了三支，一支留給你，一支給我的人，還有一支，我用黑市雪爾曼的ID，投放到了全球暗網進行拍賣，價高者得，誰以最高價拍下，那麼，他，就是我的白鼠……”
顧煙蘿坦誠的盯着老人的眼睛，迫切的想從老人眼裏發現哪怕一絲絲的異常。
可全然沒有。
聞言，弗朗西斯的笑意倏僵，愣怔了下，像是極爲意外顧煙蘿的回答和自己設想的不同。
顧煙蘿：“從始至終，我都把你當作爲數不多，信任的人之一，就像當年你信任我，把自己的一切託付給我，包括生命一樣……我不曾讓你失望，那麼你呢，弗朗西斯，你會讓我失望嗎？”
弗朗西斯笑彎起長滿皺紋的眼睛，“孩子，你不會因爲我花了你三四個億，就對我失望的對吧？我這叫依附自己引以爲傲的孩子，你賺錢，我花錢，不是什麼問題吧？安享晚年是我最大的願望。”
“淨化骯髒世界，淘汰劣等品種，這不該纔是你的最大願望？”顧煙蘿低眉垂眸，目光逐漸變得凌厲，“疫醫的日記，我都看完了，在啓程逃亡帝國之前，你並沒有告訴過我，你們是熟識，C4最終版，更是他和你聯手製造出的特效治癒藥劑，弗朗西斯，別騙我。”
弗朗西斯的神情、眼神當真找不出一點破綻和端倪。
他笑容漸漸淡下，陷入沉思，低下頭，喃喃自語：“原來你是爲了這個纔來的，你在懷疑我的立場。”
話落一頓，下一刻，弗朗西斯在低眸注意到顧煙蘿隆起的孕肚時，嘴角驟然再次彎起，弧度怪異拉長，瘦骨如柴的手指，顫巍巍的指向顧煙蘿的小腹，滿眼的興奮，“你懷孕了？你竟然懷孕了？你是第一個成功受孕的異能體……怎麼做到的？”
顧煙蘿擰眉，擡眸不解的看着弗朗西斯。
他的笑容，幾乎可以稱之爲獰笑，看着讓人很不舒服，又或許是他蒼老的面頰和高挺的鼻樑，拔尖的鼻頭，在光線的映襯下給人的錯覺。
可弗朗西斯的下一句話，又立刻打消了顧煙蘿心底的念頭。
“我算是這孩子的爺爺嗎？”
“算，你甚至可以當他的教父。”
“啊……真希望可以陪着這個孩子一起長大……或許我能活到一百歲？”
“弗朗西斯，話題偏了。”
“對對對。”弗朗西斯一拍腦門，“你在質問我疫醫的事，你說我和他是熟識，合作過，這我無法反駁，畢竟，當年爲了治癒約克的癌症，我的確親自跟隨隊伍進入逃亡帝國，認識了他，我身上的癌症，或許也是因爲在那沾染輻射污染而導致的……不過……”弗朗西斯冷笑一聲，攤開手，一臉的坦然，“稱兄道弟，只不過是逢場作戲，他是一個絕對的天才，C4沒有他根本無法研製成功，那時我只能出此下策，和他結交，但離開逃亡帝國後，也不可能再見，所以就沒有聯繫了。”
蔣霆梟不等顧煙蘿開口，詢問道：“所以，他長什麼樣？年齡？體型特徵？”
弗朗西斯：“沒見過，不知道，不瞭解，他從不以真面目示人，我唯一知道的就只是……他是在逃亡帝國出生的，在災後32年間，他是唯一一個活下來，想方設法研究Zombie病毒疫苗的人。”
“對了。”弗朗西斯伸手，拍了拍顧煙蘿的肩膀，“那些24小時保護我的人，是你安排的吧？有心了，只可惜疫醫並沒有來找我，又或許他覺得我年紀太大不中用了，不然……或許我還能幫你們一起，抓住他。”
弗朗西斯習慣早睡。
也就九點的功夫，顧煙蘿便帶着秦無妄和蔣霆梟，離開了四合院。
三人走出積雪的衚衕，站在明黃的路燈下，低頭各自沉思，凝着自己的斜影。
“看不出什麼端倪。”蔣霆梟沉嘆。
“毫無破綻。”秦無妄蹙眉深思，“但我還是接受不了他。”
顧煙蘿一言不發，不過，她口袋的黑色老式翻蓋手機，忽然發出“滴滴”聲。
她掏出，打開翻蓋。
【黑市提醒：C4無副作用版，競拍完成，交易成功，請儘快發貨。】
【入賬：34.7億美金，佣金已扣除。】
顧煙蘿：“小白鼠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