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冒着冷汗,完全睡不着。
前半夜,凡澄鬱睡得還挺熟,身旁的人輾轉幾次過後,她也迷迷糊糊從睡夢中醒來。
伸手一摸，發現江緒渺手腳冰涼,且捂住肚子蜷縮顫抖。
凡澄鬱瞬間睡意全無，挪到江緒渺身邊,緊緊摟着她。
“疼怎麼不叫醒我？”
江緒渺在凡澄鬱懷裏搖頭,沒說話。
她想去幫江緒渺揉肚子,江緒渺拒絕了。真正痛經的時候，揉肚子什麼的根本不管用，而且會更不舒服。
凡澄鬱一籌莫展，她沒痛過,不懂這種感覺。但看到江緒渺疼成這樣,凡澄鬱心簡直揪在一起，彷彿此刻撕扯着的是她自己。
看不下去了，到衛生間接了一盆熱水，替江緒渺擦了擦鬢角和額頭的細汗。
江緒渺還是痛,凡澄鬱拿了鑰匙出門,飛奔出門去給她買止痛藥。
有時候藉助一點藥物也不是不可以,凡澄鬱快步下了樓，到24小時便利店門口。
凡澄鬱進去，消息自動提醒：“您好,歡迎光臨。”
正在打瞌睡的店員抖了一下，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睡眼惺忪。
“一盒止痛藥，麻煩快一點。”
凡澄鬱準備付錢時，自動門再次打開了。
【您好，歡迎光臨。】
凡澄鬱側目看了眼，發現一個穿着黑色衛衣戴着帽子口罩的人走了進來，那人身材高挑，但也看得出來很瘦，是瘦到給人感覺病態的那種。
她從貨架上拿了兩袋餅乾一盒牛奶，走到凡澄鬱面前放下，對店員說：“一起結賬。”
凡澄鬱有點懵，以爲對方的意思是要幫自己買藥，但想一想又覺得不對勁。
好像對方的意思是……
要讓她請客？？？
正當凡澄鬱不想幫她結賬時，又遲疑了。
雖然面前這個人，看不清她的長相，但聽聲音卻是一個女孩子。凌晨兩三點了，一個女孩子，不回家……
又看了眼那兩盒餅乾和牛奶。
這是餓了吧，飯都喫不上？
凡澄鬱心軟了，對店員說：“一起結賬吧，順便給我換50的零錢。”
店員很快結了帳，遞了一張綠色的50塊給凡澄鬱，凡澄鬱把餅乾和牛奶遞到那人手上，看了對方一眼，把50塊塞到她手裏，沒說話，徑直朝門外走去。
門再次打開了。
凡澄鬱快步出門，聽到身後的腳步聲。
身後的女孩的聲音清越乾淨：“謝謝。”
凡澄鬱駐足，折身問她：“是學生？”
“休學了。”
“下次早點回家吧。”
那女生摘下口罩，衛衣的帽子遮住了她的半張臉，但仍然可見其面容秀麗，只是眼神有些乖張，她說：“我知道你的事。你和另外一個老師，在談戀愛。”
凡澄鬱詫異，剛想說什麼。
那女生又道：“放心吧，我會替你保密的。謝謝你，五十塊錢，兩盒餅乾兩盒牛奶，下次還你。”
“你叫什麼名字？”
“餘牧。”
說完這話，餘牧頭也不回地跑了，拐進了馬路邊上的某個巷子裏，纖瘦的身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替江緒渺餵了止痛藥，順帶讓她喝了點熱水，藥效來了過後，好了許多，江緒渺躺下後很快就睡着了。
凡澄鬱卻盯着天花板，卻怎麼都睡不着了。
餘牧。短短几個小時的時間，這個女孩的名字已經聽了兩次。
因爲餘牧，王詩羽晚上被跟蹤。而對這個叫餘牧的女孩困惑時，沒想到大半夜的，竟然還能在便利店碰上她。以及那個，騎着死飛被一羣青年追的女孩。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而且還休學了？成績有那麼差嗎...
凡澄鬱越想越困惑，最終還是抵不過疲憊，在半小時後睡着了。
南國一中早自習的時間挺早，學生起得就更早了。王詩羽起牀的時候，天還沒亮。父母纔剛回家不久。
這樣子的生活已經持續好幾年了，先是還債，後來債還清了之後，父母說要給她買一棟房子，有電梯的那種，於是繼續沒日沒夜地工作，除了週末，平常因爲時間差根本見不到面。
不到七點，王詩羽輕手輕腳走出房門，在玄關處換鞋，門旁有一個鐵盒子，裏面放了些十塊的鈔票，王詩羽拿了一張，這是她的早餐錢。而中午和晚餐都是在學校喫，食堂用飯卡，每週母親會拿錢給她，讓她充上兩三百塊。
出門，屆時天還未亮，一片漆黑。樓梯間的燈還沒修，下樓時不免加快腳步，心驚肉跳。
走到樓下，王詩羽看到一抹高挑的身影，她仔細眨了好幾次眼，發現沒看錯，是凡澄鬱。
“凡老師？”
王詩羽語氣中有點不敢相信。
凡澄鬱朝她揮揮手，笑道：“嗯吶，今天早上也送你上學。”
王詩羽瞬間感動，覺得凡老師也太好了吧。看得出來她是真的關心自己，也很貼心。雖然是早上，天馬上就亮了，但現在黑的時候還是害怕的。
王詩羽走到凡澄鬱旁邊，她發現凡澄鬱比她高了整整一個頭。
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來的，而這個時間點，通常大家都是沒睡醒的樣子，但凡澄鬱給人的感覺卻很有精神。
“江老師有點不舒服，所以沒叫她來。”
王詩羽受寵若驚：“嗯，謝謝老師。”
“你的安全最重要。”
剎那間，王詩羽心中百感交集，她終於知道爲什麼江緒渺昨天那麼着急了，爲什麼再三說服她，說要把這件事告訴父母。
原來，保證自己的安全，不僅僅是爲了自己，也是爲了那些關心自己的人。
時間還早，凡澄鬱帶着王詩羽去吃了頓早餐，順帶替江緒渺也捎了一份。
路上，兩人開始閒談。
“早上晚上都是一個人走的，對嗎？”
“嗯。”
“應該有時候是害怕的吧？”
“嗯，害怕。”
凡澄鬱嘆了口氣，“女孩子呀，有時候不能太逞強，害怕，就告訴爸媽，他們會關心你的。”凡澄鬱有些感嘆，像這種情況的學生，其實挺多的，有時候也不能怪家長。若是說這些家長不關心自己的孩子，那可真的是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