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屏息凝氣,朝那男人看去。

    男人大概四十五六歲年紀,穿着一身整潔的唐裝,中等身材,大背頭,眉目間頗有英氣。

    我仔細看了一下,心裏暗暗喫驚。

    這男人的眉心處神光吞吐,隱隱透出一片白芒,看起來修爲不淺。

    具體到什麼程度不好說,但至少是比潘浩厲害多了。

    說起潘浩,我心裏一動,感覺他的長相好像和眼前這個男人有幾分相似。

    男人走到我面前站定,兩腳不丁不八,盯着我和我對峙了一會兒,突然眼神一厲,暴出一絲精芒。

    我沒動聲色,心想你雖然修爲不低,但是還沒到能讓我害怕的份上。

    我暗提了一口氣,丹田裏熱氣翻涌,一股暖流傳遍了全身,護住了我的經脈。

    兩股力量暗中相撞,我的身子輕輕一晃,呼吸頓時一滯。

    我趕緊閉上眼,屏氣凝神,左手張開,食指和中指連彈,封住了我胸口和丹田的位置。

    流雲琵琶指,這是一種可以增加我身上護持法力的辦法。

    果然,我身上壓力一輕,丹田裏的法力翻涌上來,壓制住了男人傳來的威壓。

    那男人紋絲不動,不過我看到,他臉色稍稍一變,鬢角流下了一滴汗珠。

    男人笑了笑,收回了法力。

    “這位朋友,夤夜到此,不知所爲何來?”

    我調順了氣息,看了看任家的二樓,“應該是和你一樣的目的。”

    男人笑笑,神色間多了幾分傲然。

    “此處主人的確遇到一點麻煩,但既然在下答應替他解決,就斷無失手之理,此事不勞朋友費心了。”

    我想想也對,按規矩,凡事都講究個先來後到。

    既然這男人被任天翔請來施法驅邪,我要是死皮賴臉非得插手,那隻能是自取其辱。

    我對那男人點點頭:“放心,規矩我懂。青烏堪輿門下陶多餘,初來京城,還請你多關照。”

    說完,我手指橫在胸前,那男人微微一愣,隨後也把手指橫在胸前,食指指尖抵住中指第一個關節。

    “好說,摸金潘成。”

    果然,眼前這人就是潘浩的老爸,潘成。

    沒想到任天翔在京城的根基這麼深厚,找來了潘成這樣的高手給任家破解煞局。

    我想起今天的卦象上提醒我,讓我凡事不要操之過急,就對潘成點了點頭。

    “既然潘兄有把握對付這個陰煞,那我也就不班門弄斧了,走了。”

    我轉頭要走,潘成攔住了我。

    “且慢,既然小兄弟是青烏堪輿門下,不知道小兄弟是否認識一個人。”

    我問道,“誰?”

    潘成猶豫了一下,臉色有點陰晴不定。

    “風水前輩,陰陽眼陶青。”

    我挺了挺腰桿,傲然說道:“他是我師父。”

    潘成吃了一驚,“怪不得......你師父他......也到了京城了?”

    我猜不透潘成的意思,不過看他的樣子,他八成是認識我師父,而且還對他有點敬畏。

    我裝出一副神祕莫測的樣子,“師父他老人家雲遊四方,行蹤不定,不過如果我這個做徒弟的被人欺負,我想師父他老人家也不會坐視不理。”

    潘成乾笑了一聲,“陶前輩的高徒,自然是沒有人敢欺負的。在下想拜託小兄弟一件事,如果你見到陶前輩,還請幫在下轉告一句話。”

    “你說。”

    “如果陶前輩駕臨京城,麻煩你請他......來舍下坐坐。”

    我裝模作樣的端起了架子:“話我可以幫你帶到,至於師父接不接受你的邀請,那就得看他老人家的心情了。”

    潘成的神色有點尷尬,我心一橫,乾脆裝逼裝到底。

    “既然如此,我也麻煩潘兄轉告任老闆一句話。”

    潘成一愣,“什麼?”

    我指了指任家的別墅,“要是潘兄突然對任家的事沒興趣了,任老闆想請我來解決麻煩的話......”

    我對潘成伸出兩根手指,“我的價碼,是潘兄的雙倍。”

    潘成被我堵的說不出話,我得意地笑笑,轉身離開。

    潘成在門口呆站了一會兒,回到別墅關上了門。

    我有點好奇,想留下來看看潘成到底能不能對付二樓那個陰煞,但在門外轉悠了半天,也沒見屋裏有什麼動靜,還讓蚊子咬了一腿包。

    回到小院,我翻來覆去睡不着,乾脆坐在院子裏,瞪着黑漆漆的夜空。

    我想起剛纔見到的潘成,雖然他忌憚師父的名氣,沒有爲難我,但是我心裏很清楚。

    他的修爲可不是潘浩能比的了的,甚至潘成的本事比我還要高一些。

    看來想在京城立足,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之後的兩天,我都待在小院裏,喂喂雞看看天,我恢復了元氣,又畫了五張符,按照地址給買家寄了過去。

    沒過多久,平臺就把錢打進了我的賬號裏,我的心情有點小激動。

    但我一想起潘浩的話,就心疼的不行,這五張符至少損失了七八萬塊錢。

    我還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這幾天我試着閉上眼感受鳳佩的氣息,發現那股氣息從來沒離開過任家的別墅,甚至都沒動過地方,一直都在三樓的位置。

    “奇怪,會不會是任詩雨出事了,她怎麼天天呆在家裏?”

    我有點慌,趕緊焚香禱告,卜了一卦,這才放下心來。

    卦象顯示,任詩雨這幾天暫時不會有事,可任天翔和馬蘭卻麻煩不斷,不是破財就是受傷。

    “該!”我恨恨地吐了口唾沫,幸災樂禍。

    鳳佩的氣息沒動過地方,看來是任詩雨根本就沒戴那塊鳳佩,一直放在她家裏。

    我偷偷又跑到任家別墅前觀望了一下,二樓的煞氣還是很濃郁,我暗暗鬆了口氣,看來潘成也沒在那煞物身上佔着什麼便宜。

    我又有點擔心,連潘成都沒收拾得了那個煞物,看來那玩意絕不是個善茬,我......

    能行嗎?

    轉眼到了我來京城的第四天,一大早我就起了牀,心裏暗自嘀咕。

    “這任天翔也真能死撐啊,到現在也沒來找我,可就剩三天時間了。”

    我咬了咬牙,點起三支清香,決定再起一卦。

    師父告訴過我,一個風水師一輩子能卜的卦是有數的,讓我沒事儘量不要起卦,不然會損了自己的造化。

    可我現在哪還顧得了那麼多,小命都快沒了,還談什麼造化。

    銅錢落地,我趕緊扒拉開看了一眼,伸手掐算了一下。

    “辰初門開,客從南來。現在已經過了七點,馬上就會有客上門了。會不會是任天翔呢?”

    等了將近半個小時,小院門口卻靜悄悄的,我有點坐不住了。

    我決定主動去找任天翔,不能再這麼死等下去了。

    我剛要起身,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汽車引擎熄火的聲音,隨後小院的門被敲響。

    “多餘啊......你在家嗎?”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我終於鬆了口氣,心裏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任天翔......

    你可算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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