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女人現在頭髮披散着,還用手捂住了臉。
趙元樂將飯盒放了回去,又好奇的趴在窗子邊看過去。
易黎起身直接給她把門打開。
那邊那個幾人一愣,齊齊看了過來。
易黎站在門邊,低頭看着趙元樂:“來,光明正大的看。”
趙元樂:“…”
她可真是謝謝他啊。
不過也是因爲這忽然一下,趙元樂看清楚了這女人的長相。
她眼睛不由瞪大了。
而那女人看清楚趙元樂之後,猛地低下頭,瞬間背過了身子。
趙元樂不由問向旁邊那人。
“你爲什麼抓她?”
那保衛先留意了易黎的臉色,而後纔回答趙元樂的問題。
“她啊,犯法了唄。”
那個被一起帶進來的男人呵呵笑了,猥瑣的臉上兩撇鬍子隨着說話的動作而跳動。
“犯啥子法哦,你情我願的事情,保衛大哥啊,這麼多年了,這事都不管的,現在又有啥管頭呢?把我放了吧,要是讓我婆娘曉得了,我要遭打死了!”
保衛瞪了這男人一眼。
“啥子你情我願?我看到你拿錢給她的,現在這些事情,就不準有,你們這種私底下的買賣,遇到我就要抓,還要罰款!”
男人討好的笑着,從袖子裏面摸出來了錢,湊進了這個保衛,低聲勸說。
“罰款就罰款,莫鬧大了,我把錢給你,你先放我走,行吧?”
保衛的眼神不捨的從那大洋上劃過,最後還是拒絕了這人。
他一臉嚴肅。
“不行,我不得受賄,現在你們這些歪門邪道不行了。”
男人還是不放棄,手裏又繼續摸錢,準備加價。
易黎那邊輕哼了一聲。
這邊保衛直接拿出棍子恐嚇了這人一番。
“收回去!”
男人趕忙抱着頭,老實的收起了錢,又坐了回去。
此刻,旁邊的女人羞恥的捂住了自己的臉,頭已經快要埋低到地上,根本不敢吭聲,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趙元樂看着這個女人,心中有萬分的疑惑,卻知道,自己現在過去追問,其實會更加傷害到她。
趙元樂轉身走了進去,坐到了椅子上,背對着那邊。
易黎將門關上,看着趙元樂那反應,回憶了一番,似乎是想起了那女人是誰。
趙元樂沉默着,抓着新律法書的手卻暴露了內心的情緒。
易黎湊過去,將這書從趙元樂的手裏拿了出來。
“別給我弄壞了。”
趙元樂長長的嘆了口氣。
易黎坐在一旁,忽然心情好些了。
他想,果然如此,當人看到別人更不開心的時候,自己就會稍微開心一些。
趙元樂沒有問,但他還是開口了。
“是第一次見面時候那個洗衣服的女人?”
趙元樂點點頭。
易黎輕哼了一聲,眼睛緩緩眯了一些。
“沒什麼好傷心難過的,這樣的事情多了去了。
其實你的家裏人,纔是另類。
尋常人家,都不怎麼看重家裏的女孩,不對,就算是富貴人家,也不怎麼看重家裏的女孩。
她家裏應該是遇到什麼事兒了,所以才做這事,畢竟,給人洗衣服,一天才能掙幾個錢啊。
趙元樂難以接受。
“到底是遇到什麼事兒了,她纔來做這些事。”
易黎想了想,猜測道:“應該是之前的火災。”
聽到火災,趙元樂想起來了。
易黎:“可能她家被燒了吧,家裏有人被燒傷了要治病?或者是,所有東西都被燒沒了,得喫飯,得活下去?”
反正,總是逼不得已了。
這種事情,他可看了太多了。
趙元樂問:“那她會被怎麼處置?”
易黎:“也不會怎麼樣,畢竟不是什麼大事兒,這種事情,都是罰錢。
除非,她有男人,男人來告她。
又或者,她家裏人不知道她幹了這事兒,知道後,爲了家裏名聲,會打她,嚴重的會送去當姑子,或者浸豬籠。
這些都是家務事,我們管不了。”
趙元樂又問:“那到底要罰多少?”
易黎:“你不是在背嗎?”
趙元樂:“…還沒背到那裏去。”
易黎:“頂多一個銀元吧。”
他的語氣很輕鬆,並不覺得一個銀元算什麼事兒。
趙元樂覺得,照她的穿着打扮,肯定是交不起罰款。
一個銀元對於普通人家來說有多重,她還是知道的。
易黎瞧着趙元樂那反應,就知道趙元樂什麼打算了。
“你要幫她給?”
趙元樂:“嗯,但是你不要說是我幫忙給的,你就說看在她是初犯的份兒上就算了。”
說着,趙元樂就從自己的荷包裏掏出來一個銀元給了易黎。
易黎拿着這銀元看了看,嗤笑一聲。
“別說我沒勸過你,就連認識多少年的熟人都是會變的,更何況這種就沒怎麼認識過的人。
你是好心,可好心也沒用。
要麼,就別幫,要麼,就幫到底。
不過按照我的經驗看,她的家裏,肯定是個窟窿,你最好別被纏上。”
趙元樂:“我是好心,我不是傻子,我也不是包子,我的錢,我願意幫誰就幫誰,那人還是真不知好歹,我也不是喫素的。”
易黎笑了。
“是是是。”
他看着那被鎖着的男人。
“看得出來,你厲害,把這人直接給抓住了,真行啊。”
趙元樂也看向那人。
她道:“其實我自己也沒想到。”
這人也開口了。
“我自願的。”
易黎哼了一聲。
趙元樂皺眉看着這人。
“那你現在都要坐牢了,不就是失敗了嗎?”
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我不會坐牢。”
易黎冷哼一聲。
“你試試。”
他不吭聲了。
趙元樂再問他爲什麼會那麼說,他也不吭聲。
她也不想繼續問這人了,現在,她更擔心外面的人。
趙元樂轉過身去看了一眼,又緩緩轉頭看向易黎。
易黎將這一塊銀元放進兜裏,輕笑一聲,打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