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覺得這人實在是有什麼大病。
見趙元樂不應，午林又問了。
“不夠嗎？”
趙元樂搖頭，將眼神從這半背篼豬拱菌上移開。
“你拿回去吧，我不要你的東西。”
午林的語氣很肯定。
“你要這東西，這次你來山上又找這些了，你要用這個賺錢，我把這些都給你。”
趙元樂哼了聲。
“你就是把山上的豬拱菌都挖給我，我也不會讓你養我的。”
午林沉默了一下。
趙元樂看他那表情，忍不住問：“你到底怎麼想的，我是一個大活人，有手有腳還有家人，你是我誰啊，我需要你來養我？
還有，我也知道，你想養我，就是跟弄你喜歡的那些東西一樣，把我給關起來，是吧？
我勸你死了這條心，你不僅沒權力背景，也打不過我。”
聽到這話，午林卻否定了。
“你是人，活的人，我要養你，不是把你關起來。”
趙元樂呵呵一聲。
“喲，你還清楚這個啊？”
午林便對着趙元樂說起了自己的想法。
“要想一個大活人一直好看，就不能關起來。
因爲你不願意，就會不高興，人不高興了，臉色就會很難看，長久之後，臉上的紋理會變化，五官也會受到影響，還有身體。
身體不健康了，這個人的皮膚精神都不會好，也就不好看了。”
趙元樂有些難以置信。
“你還知道這些？”
午林淡淡道：“我當然知道，我又不傻，腦子也沒毛病。”
聽着這話，趙元樂忍不住又問了。
“你那屋子裏，哪裏有活物，不都是死的標本嗎？”
“標本？”午林頓了頓，而後點頭：“那些東西，用標本這個名字確實合適。我都是在它們最好看的時候，把它們保留了下來。”
趙元樂忽然沉默。
她的後背有點發涼。
午林繼續道：“我把它們養的很好，但繼續養下去，它們就會變老，變得不好看，所以只能做成那樣。
還好我技術不錯，做的很好，就像活的一樣。”
他說着這些話，看到趙元樂的表情變換，輕輕搖頭：“你不用擔心。活人跟那些東西不一樣。
它們有皮毛，可以做的跟活的一樣，但是人沒毛，就得好好養着，讓她開開心心，喫飽穿好，纔好看。”
趙元樂的聲音稍微有點抖。
“那你見過死人？”
午林反問：“你沒見過？”
趙元樂搖頭。
午林卻道：“你見過，你家裏爺爺奶奶下葬之前，要開館看屍，你肯定見過死人什麼樣子。”
趙元樂一頓…
她翻了翻原主的記憶，怎麼好像沒有這一段啊。
午林：“你不用擔心，我會好好養你的。”
趙元樂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
“可我不想你養，你要是非要來煩我，我就會不高興，然後就會變醜。
而且，我要是不高興了，我就會喫很多東西，變成一個大胖子，那就一點都不好看了。”
午林不由皺了皺眉頭。
“怎麼樣才叫煩？”
趙元樂想了想，咳嗽一聲。
“這麼說吧，只要你什麼都不做，也不出現在我面前，就可以了。”
“不可能。”
趙元樂：“那我就把自己喫成一個大胖子，氣死你！”
午林：“我想看着你。”
趙元樂：“有什麼好看的！”
午林：“好看。”
趙元樂：“那你是沒見過更好看的，你去大地方啊，那裏好看的人多了去了，幹嘛非要纏着我。
要不你聽我的，去大地方，找個更想養的，憑你的臉，說不定人家就樂意了呢。”
午林卻眼角上挑，露出了挑剔神色。
“去過，她們不好看。”
趙元樂：“誰說的，我覺得很好看啊。”
見趙元樂這樣以爲，午林忍不住要糾正趙元樂的審美。
“你不懂。
人好看，要骨頭好看，皮好看。
你們一家的膚色都很好，而且不長斑點，不長痘，不容易冒油，質感是最好的。
你的骨頭長得好。
五官的比例位置也是最好的，顱骨長的好，脖子手臂，腿，腰，都是對應的。
就是現在矮了點，還是再按照這個樣子長高几寸，就什麼都好了。
讓我來養你，可以把你養成那樣。”
趙元樂：“…”
她真是服了…
這人還真是一本正經，做了研究呢。
不想和這人耽誤太多時間，趙元樂揹着自己的柴往前走。
午林背起背篼，走在她旁邊。
趙元樂忍不住皺眉。
“不要跟着我！”
午林：“我不。”
趙元樂：“…”
這樣走了一會兒，路過一戶人家，這家人好奇的將趙元樂與午林看了幾遍。
趙元樂咬牙：“你再跟着我，我就打你了！”
午林：“犯法。”
趙元樂：“我找沒人地打你，你也告不了我。”
午林卻搖頭：“你下不了手。”
“嘿，你！”趙元樂氣了。
她還真下不了手。
午林：“你要是記仇之前的事，我可以賠你錢。”
趙元樂聽這話，不由看向他。
午林從身上掏出來一個荷包。
“這些賠給你，不夠再給。”
趙元樂沒有接。
“你這些錢哪兒來的？”
午林：“別人給的。”
趙元樂滿頭黑線，她似乎能猜到是哪些人給的。
她微微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睜開了眼。
“你怎麼跟那些人要的？”
午林：“沒要，坐門口，低着頭，她們自己就給我錢，讓我拿去花，不要垂頭喪氣。”
趙元樂：“…”
長的好看就可以這樣嗎…
午林又道：“我爹什麼都跟你說了。”
趙元樂有些疑惑：“你…”
午林：“你都知道了。”
趙元樂：“知道又怎麼樣，我可不像你爹孃一樣慣着你。”
午林卻將荷包又遞到趙元樂面前。
“給你，喫好點，少幹活曬太陽，皮會變老。”
趙元樂：“…”
她稍微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努力平靜的對午林最後一次警告。
“現在，不許再跟着我！否則……”
午林沒動，他看趙元樂會幹什麼。
而後，他就見到趙元樂放下了柴，到了路邊，從水田裏挖了一把泥巴，微微笑着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