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這料子。
“這是綢緞,好滑啊,穿起來肯定比棉的舒服多了,你曉得啥啊。”
趙元樂聳聳肩。
“反正我不喜歡,而且嫁妝都是錢買到的,我現在可能賺錢呢,你們用不着操心這個。”
趙二成也附和:“就是,一年養豬都要掙好多銀元了,以後再掙。喜兒都十五了,先給她弄嫁妝。”
趙元喜看向唐思文,唐思文見趙元樂一臉嫌棄,想罷,將這個綢緞收了起來。
“我先收起來,過年給你們幾姐妹做新衣服。”
趙元樂:“給你和三娘做啊,你們好久沒有新衣服了。”
唐思文:“過年有啊。”
趙元樂:“那夏天呢?”
唐思文:“那不行,我們大人還跟你們小孩搶?”
她在這方面是不會再讓步了,拿着布進去,好好的鎖進了最裏面的櫃子。
趙元樂嘖嘖搖頭:“大人都這樣。”
說着,她將扇子給了趙元喜。
“姐姐,給你。”
趙元喜有些猶豫:“你不要?”
趙元樂反問:“給我有啥用?難道我放豬割草挖洋芋,順便用這種團扇扇風?”
這不好像個傻子嗎?
趙元喜:“但是,這個東西那麼好…”
趙元樂將扇子直接塞她手裏了,並且強調:“再好的東西那也是東西,不用就是沒用,是廢物。
這扇子就是拿來扇風的,你拿來用就是了,要是我們都不用,捨不得,怕弄壞,那這個還叫扇子嗎,這個就叫祖宗了,活人還拿這些死物當祖宗,笑人。”
雖然這話與自己平日裏的價值觀不同,但趙元喜還是覺得挺有道理的,她接過扇子,看了扇子兩面,笑了:“真好看。”
趙元樂將手帕分了一下,給趙元蘭留了兩條。
“小蘭喜歡臭美,還是帶兩條回去給她。”
趙元喜:“你自己不留?”
趙元樂晃了晃手裏的荷包。
“就留這個石榴石吧。”
趙大成欣慰的看着趙元樂:“樂樂,越來越懂事了。”
見義勇爲,禮貌謙讓,真好。
坐在一旁的趙元康:“…”
爲什麼非要把他拖過來,根本沒他什麼事好吧。
而後,幾個大人一番感動發言,這事兒就算結束了。
趙元樂照例是和趙元喜睡一張牀。
現在天氣熱了,蓋的也薄了。
趙元喜睡在外邊,拿着扇子給趙元樂扇了一下。
“怎麼樣,這個風是不是帶香味兒的?”
趙元樂點頭:“確實。”
她的豬鼻子聞着真是香的很。
趙元喜不由笑了,可下一秒,想起來自己的婚事,笑容卻凝固。
“我娘這些日子爲我的婚事操心好多,選來選去都不滿意。”
趙元樂:“是你們不滿意男方?”
趙元喜搖頭:“是男方不滿意我。”
趙元樂一巴掌拍在牀板上,聲音拔高:“憑什麼!”
趙元喜:“說我被退了婚的。”
趙元樂皺眉眯眼:“是不是王保長在後面搞鬼?”
趙元喜嘆了口氣。
“他不搞鬼,那些人也不會跟我說親了,怕得罪人啊。
趙元樂怒了。
“哪個媒婆,不會說話就把嘴巴縫上,放她孃的屁!”
趙元喜趕忙捂了趙元樂的嘴。
“你小聲點,我娘不許罵粗話。”
趙元樂扒開趙元喜的手,問:“我就不信了,王保長就是個保長,又有多了不起了?”
趙元喜臉上帶着憂愁:“主要王保長跟王縣長關係好,都曉得他不是啥子多好說話的人,人家都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條件又不是多好,他們肯定就不願意了。
那些差點的,還可以的,早點就說了合適的了,我這個年紀再去找,就不好找了。
剩下的,太差了,我娘也看不上啊。”
趙元樂癱在牀上,嘆氣:“你才十五啊。”
趙元喜笑了:“十三四就要看了,十五的話早定了。”
趙元樂:“還是地方太小了。”
就這個圈子,就這點人,合適的可以的,早點就各自定好了。
趙元喜放下扇子,將燈吹熄。
“好了,睡覺吧,我巴不得晚點嫁出去,當媳婦哪兒有當姑娘好。”
趙元樂:“好的還在後面呢,放心吧。”
人都是現實的,在貨真價實的利益面前,這些都是藉口。
等到自己家裏混的更好了,那些人就會忽然膽大,也不再怕得罪誰,也不在乎面子不面子的,就“單純”相中自家姐姐這個人了。
哼了一聲,趙元樂挨着趙元喜沉入夢鄉。
第二日一早,她先起來了,和唐思文一起去菜市場買了新鮮肉菜,再去一個人家裏挖了些四季蔥。
喫過早飯,趙元康便催着趕緊回去。
他不想在出城路上遇到太多熟人。
趙元樂與趙二成也表示理解,三人一起分了東西,便趁着人少時候出城。
在三人走出城後,趙元康擡頭看着這湛藍的天空,呼吸着新鮮的青草氣息,臉上終於展露笑容。
趙元樂看到趙元康那樣子,忍不住就想笑。
“憋的難受吧。”
趙元康點頭:“太難受了。”
他人都要憋壞了。
趙二成:“看,現在把頭擡起多有精神。”
趙元康笑了笑,說要回去好好插秧。
說起插秧,趙二成就有很多話要對趙元康講了。
“這次,你要好好學。你曉不曉得你去年插的秧,我全部給你扯了重新插的。”
趙元康便不服氣了。
“我是插好了的啊。”
兩人便開始就去年插秧的事情爭論起來。
趙元樂便聽了一路有關插秧的各種東西,例如拿秧子的手法,插進田裏的方向和剛好的深度。
到了路邊,兩人爭的激烈,放下東西,脫了鞋子就去旁邊的水田裏現場辯論。
然而水田主人就住在不遠處,以爲這是要偷秧子的,帶着家裏狗,拿着棍子攆過來,要將兩個人一頓打。
趙元樂:“…”
她默默帶着所有東西,獨自一人走在回家路上。
後面的吵鬧,與她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