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腹沒吭聲,過了一會兒,輕輕傳來一句嗯。
明翯言嘴角一抹淡然的笑。
“舒服平靜的日子,過了一年多,可現在要做的事還很多,總不能一直在這裏待着吧。”
赤腹回想了一下從前的日子,心情已經跟剛到的時候很不一樣了。
一開始,他還很嫌棄這是個鄉野之地,還出刁民。
現在,倒覺得這裏淳樸和睦,居然還真的有點捨不得了。
明翯言走到樹下的藤椅坐了上去。
感受着夜風,他將望着銀月的眼神收回。
“安逸的日子誰都想過,卻都是要付出代價的,無論是外頭還是裏頭,都有一堆虎視眈眈的人,總要把這些人收拾掉了,才能稍微休息。”
赤腹:“這日子,不知還要過多久。”
明翯言輕輕搖頭。
“我也不確定。”
不確定是否能成功,不確定假使成功,期間需要用到的時間。
能確定的,只有自己的能力所能做的東西,也只能盡力。
主僕二人也都沒有再說話。
他們等着收拾好了,時間到了,然後便是無聲無息的離開這裏了。
趙家坳,凌晨最冷的時候,陳墨潁從被窩裏鑽出來後,穿厚了點也直哆嗦。
他跑到了趙家,找到了趙元樂房間窗口,輕輕釦了兩下。
“你起來了嗎?”
趙元樂從牀上一下坐起:“我現在醒了,等着,馬上收拾好,等會兒就走。”
迅速將東西收拾好,然後開着三輪車出去,兩人便到了大路上。
午林的爹孃已經在路旁等着了,他們手裏還提着給午林準備的東西。
趙元樂幫他們將東西放進去,再將午林的娘抱進三輪車後。
趙元樂:“你們也起這麼早啊?”
午老漢:“老人,沒啥瞌睡,睡不着了。”
趙元樂將東西弄好,坐上了駕駛座。
“我要開車了,坐好了啊。”
三輪車開起來,凌晨的風,吹在臉上帶着涼意。
陳墨潁將前面的擋風板放了下來,裹緊了衣服。
趙元樂留意他的動作。
“你冷?要不要我把衣服給你披?”
陳墨潁搖頭:“那還是算了吧。”
這時候,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看着昏暗的前方。
他有了疑問。
“你怎麼不開車燈啊?”
趙元樂動作一頓。
她能說自己在黑暗之中一切都看的清楚嗎。
沒多想,趙元樂將路燈打開了。
“我差點忘了。”
陳墨潁:“你的眼神還挺好,我晚上起夜都必須開着燈。”
趙元樂被提醒了。
她:“對了,你家一直連着我這邊的電線呢,抽空把電費結一下。”
陳墨潁:“對哈…”
他都把這個事兒給忘了。
趙元樂笑了。
“跟你開玩笑呢?你就幾盞電燈,能費多少電啊,那才幾個錢。
而且吧,現在不用我自己去挑煤炭了,開着車就可以了,我也不那麼在意這個電費了。”
“再過一個月,早上應該就不會冷了。”
而再過兩個月,他的作物也到了驗收的階段,他的各種實驗也要出結果了。
午老漢聽着兩人的話,感嘆一聲:“今年可別太熱太乾了,去年就太乾了。”
趙元樂:“希望吧。”
希望她讓這些人種的樹,起碼今年還用不上吧。
三輪車開進縣裏,停在了清鄴堂前的那條道上。
院內的人都沒睡,還聽得到搬動東西的聲音。
幾個人敲門的聲音很清晰,很快有人過來開門了。
趙元樂將三輪車開進去,停好了,幾個人下了三輪車,走向那邊。
會客廳燭火明亮。
明翯言看到來的幾人,起身迎接。
陳墨潁走到明翯言面前,一副千言萬語欲說的模樣。
明翯言一副自己已然理解的神色。
趙元樂站在一旁,看着兩人模樣,默默點頭。
午林爹孃想想,還是準備行禮。
明翯言見狀,趕忙上前將兩個老人扶起。
“不必了。”
午老漢手上還提着東西,他看着眼前的貴人,欲言又止。
明翯言知道,他招招手,赤腹便過來,領着兩個老人去午林那邊了。
大廳之中剩下三人,趙元樂坐在一旁,聽着陳墨潁與明翯言說話。
陳墨潁叮囑明翯言要注意安全。
明翯言讓陳墨潁保重身體。
陳墨潁給送上了一沓的銀票,說是讓明翯言好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兒。
明翯言沒有推託的收下了這一沓銀票,問起陳墨潁做的實驗成功,並且爲他加油打氣,鼓勵他也能夠做一番自己喜歡的事業。
趙元樂在一旁看着,她忽然覺得自己好閃,好像一個兩百瓦的大燈泡。
這場面,她是先走呢,還是迴避呢,還是離開呢。
兩人說完話,陳墨潁看向趙元樂:“樂樂,你也說兩句吧。”
趙元樂:“嗯…要不你們繼續說兩句,我還沒想好要發表什麼離別感想呢。”
明翯言輕聲一笑:“未曾想過你會來相送。”
趙元樂:“因爲我有個東西要給你。”
明翯言:“嗯?”
趙元樂掏出那塊玉佩,眼神鎖定在明翯言手中的銀票上。
“現在,你有錢贖了嗎?”
明翯言:“…”
陳墨潁看着那玉佩,微偏了下頭,回憶起了某些事情。
興許是要走了,明翯言今天也大方了。
他將銀票放在趙元樂面前。
“自己選一張吧。”
趙元樂哇了一聲,興沖沖過去,在一堆銀票中選了個合適面額的。
三百銀元,良心價,沒坑人了。
趙元樂拿着銀票,感慨:“你知道嗎,我就喜歡你這種不把錢當錢,一臉無所謂任人拿多少的樣子。”
陳墨潁:“?”
如果他沒記錯,這是他的啊?
他連零用錢都攢上了給的啊?
明翯言收起銀票,卻沒有收回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