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耷拉着腦袋走在向上攀升的寬闊石階上，沉重的腳步聲清晰傳出，反倒更顯這巨大地下空間的幽靜和死寂。
馮青雪跟在他後面，神情嚴肅，渾身繃緊，始終保持着隨時警惕。
剛纔陷入幻覺，對於一名異靈部的戰隊長而言，這是她的恥辱，她絕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第二次。
“腳步稍微輕些！”
馮青雪繃着臉，不滿地叮囑了一句。
噠噠——
可蘇然依舊我行我素，有氣無力地順着臺階走着。
終於。
馮青雪忍不住了，秀眉微蹙的她盯着蘇然道：“不就是稍微教訓了你幾下，至於擺出這副樣子嗎？”
蘇然前行的身體猛地頓住。
他倏然轉過頭來，露出一張鼻青臉腫的面孔，咬牙怒道：“你這是稍微教訓嗎？你這是殺人！老子差點就被你弄死了！”
馮青雪神色一僵，眸光中忍不住閃過一絲尷尬。
蘇然越說越氣，開始翻起了舊賬，他呲着牙指給馮青雪看：“看見我這牙沒？你怕不是忘了，這就是你當初送我的見面禮。”
特奶奶的！
現在想起來都還是忍不住窩火！
氣抖冷！
他蘇然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窩囊氣？
幾次三番折在這個女人手裏，怕不是老天派來懲罰他的？
“誰讓你總是喜歡動手動腳的，你要是安分點，我會動手嗎？”馮青雪目光躲閃，看起來有些底氣不足。
蘇然直勾勾盯着馮青雪，目光逐漸幽深且充滿怨念。
馮青雪被盯得實在受不了了，硬着頭皮別過臉，揮了揮手道：“好了好了！我給你道歉，這總行了吧？”
蘇然愣住了。
他瞪着眼睛打量馮青雪半天，這才撇了撇嘴：“算了，不跟你這種婦道人家一般見識，顯得我氣量小。”
這次輪到馮青雪愣住了。
她眸中肉眼可見地染上了幾分怒意，五指捏了又捏，最終還是忍着火氣，收起了拳頭。
“你覺不覺得周圍好像變冷了？”
蘇然忽然打了個哆嗦，說着話從靈珠內掏出一件外套披上。
“那是你虛。”
馮青雪語氣僵硬地抓住機會反擊。
蘇然嘴巴一下子張大了，他擼起袖子，氣得渾身都開始發抖：“來！你今天把話給我講清楚，不然小爺我今天跟你沒完！”
馮青雪沒有答話。
看着生氣的蘇然，心裏總算是舒暢了幾分。
環顧四周。
周圍不知何時起了薄霧，潮溼的水汽確實讓周圍的空氣變得更加陰冷，但影響最大的，還是視線。
原本順着臺階，擡頭就能一眼望見的宮殿羣，不知何時也被層層霧靄遮掩，就連兩人來時的路，稍遠處都已經看不真切。
“皇陵地宮地理位置特殊，有時候出現這種情況並不算反常，繼續往上走吧。”馮青雪說着，也取了一件夾克套在了身上。
蘇然還想瞪着眼睛理論幾句，但最後咬了咬牙，還是作罷了。
又往上走了一段路程。
跨過護城河，巨大的宮殿外牆映入眼簾，兩側的建築已經清晰可見，但臺階始終在綿延向上，霧靄中似乎沒有盡頭。
一路走過。
蘇然也算是開了眼界了，不斷嘖嘖稱奇。
即便相隔數千年，但周圍的宮殿羣依舊保存完好，亭臺樓閣，香榭長廊，無一不透露着古代工匠的智慧，也彰顯着舊時大秦國力之鼎盛！
蘇然一邊感慨這宮殿的氣勢恢宏，一邊忍不住讚歎道：“真是牛逼啊！你說那時候工匠都是怎麼辦到的，這些建築竟然能做到完全對稱，這一路走來我都看到好多一模一樣的建築了。”
聽到蘇然的話，馮青雪的眉頭倏然皺起：“我們走了有多久了？”
這時候的他也發現了異樣。
對啊！
自打踏上臺階開始，他們兩人幾乎就一直沒停過腳步，照着這個速度，就算這地宮再大，也該走到頭了。
正常來說。
走了這麼久的時間，這其中上升的距離，估計都能夠兩人重返地面了，但是現在……
蘇然立刻將目光放在了旁邊的建築上，他仔細辨認着那棟塔殿的所有細節特點，然後看向了馮青雪。
後者立馬會意，二話不說開始繼續向上走去。
十分鐘後。
當那棟熟悉的建築再次出現在兩人面前，這下別說是蘇然了，就連馮青雪的臉色都變得無比難看。
還是那棟塔樓！
蘇然這下無比肯定，畢竟就算是一樣構造大小的建築，也不可能連柱子上剝落的漆面都一模一樣吧！
特麼哪有什麼對稱結構！
“我們一直在兜圈子！”馮青雪沉着臉道出了蘇然心中所想。
“這地宮特麼也太邪門了吧！”
蘇然忍不住罵道，“怎麼還能遇到現實版鬼打牆呢？”
剛剛纔碰到幻境。
現在又整這一出！
蘇然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髮，但緊隨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般，擡頭猛地看向了馮青雪。
幾乎同一時間。
馮青雪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
隨後兩人很有默契的拉開距離，眼中滿是警惕和防備地盯着對方。
“你是誰？”
“你離我遠點！”
同時開口後，兩人先是一愣，隨後都鬆了口氣。
既然兩人都是真的。
那麼應該不是幻境了！
但是，接下來咋弄？
最煩的就是這種摸不着頭緒的情況。
難不成召喚個道士什麼的出來？
“聽說童子尿可以破邪，要不你試試？”
馮青雪瞥了蘇然一眼。
蘇然先是一愣，隨後整個人頓時急了：“馮青雪！你今天必須把話給我講清楚，擱這瞧不起誰呢？”
馮青雪聳了聳肩：“開個玩笑。”
蘇然一肚子火又憋了回去，恨恨不已地瞪了一眼回去。
這女人什麼時候都會開玩笑了？
“你有什麼辦法？”馮青雪看着蘇然。
蘇然環顧四周：“沒有……不過我們剛纔一直是往上走的，要不試試走側面，往旁邊這些宮殿建築深處走試試？”
“嗯。”
馮青雪點頭表示可以嘗試。
……
二十分鐘後。
當熟悉的臺階和那看了不知多少遍的塔殿再次出現時，蘇然總算是累癱在了地上。
“我算是明白了，這地宮就不是正常人該來的地方……我走不動了，讓我歇一歇。”
馮青雪始終在眉頭緊皺地環顧四周。
向上的石階和周圍偌大的建築羣，都隱沒在灰色的霧靄中，兩人彷彿被困在這個無窮盡的空間，兜兜轉轉怎麼都走不出去。
忽然。
蘇然餘光瞥到了遠處，他眯着眼睛出聲問道：“你說……這地宮裏會不會有人打燈籠？”
“什麼？”馮青雪不明所以。
可等她目光順着蘇然示意的方向看去，臉色也隨之一變。
就在遠處的宮殿羣中，那幽深不見底的霧靄中，此刻卻透着兩抹猩紅無比的光芒，像是兩顆亮着燭火的燈籠……
又像是注視着二人的詭異雙瞳！
下一秒。
馮青雪身形一閃，指尖縈繞起電光的她立刻護在了蘇然身前，面色陰沉的開口出聲。
因爲她總算明白怎麼回事了。
“是蜃巫鬼！”
“我們中招了！”